秋萍弯腰拾起地上的字条,回头看郑姬,郑姬同时也正注视着她。
“那是什么?”
秋萍赶紧快走两步,将字条呈到郑姬面前。
只见字条上写着:今日申时,诚邀佳人醉香楼一叙,尔可以不来,但吾相信尔定会来,因有意外惊喜等着尔,解忧人。
郑姬瞄了一眼字条,心想:谁知道是哪个登徒子在和自己寻开心呢,撇撇嘴并没当回事,只是吩咐道:“烧了它!”
秋萍怯怯问道:“夫人要去赴约吗?奴婢好去准备准备。”
郑姬冷冷道:“去干什么?那些臭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不用理会便是了。”
秋菊接过字条看了看,一脸兴奋地说:“依奴婢之见,夫人不防去见上一面,这人署名解忧人,还说有惊喜呢!”
“解忧人?这种小伎俩也想哄骗本宫,谁知道是惊喜还是意外?”郑姬依旧一脸的不屑一顾。
秋菊眼珠子一转,走到郑姬身后替她揉起了肩,“奴婢倒不这么认为,反倒觉得这是个机会 ,夫人出去走走未尝不可,成天困在这宫中也闷得慌,全当是去透透气散散心,若是担心不安全,可以让君上派些侍卫随行。”
“光天化日之下,有何不安全的?倒不如咱们三人悄悄的去,还可以自由自在的逛逛这新郑城。”郑姬显然是被秋菊的话说动了。
见郑姬同意出去,两个自从来到郑国这深宫中就深居简出的小丫头自然是兴奋不已,连忙说:“夫人,奴婢们这就去准备准备。”
“准备辆马车就行了,别弄出太大动静来,本宫不想有人跟着。”
“诺!奴婢们这就安排下去。”
“去吧!”
用罢午膳,秋萍替郑姬将头发束起,女扮男装后的郑姬,在披上雪白的狐裘大氅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
主仆三人便乘着马车悄悄出了城门,朝新郑驶去。
真是在宫里呆得太久,这猛然出城,两个婢女就像是被放飞了的笼中鸟,一路叽叽喳喳欢快得很,在马车上左顾右盼,觉得什么都是那么新鲜。
“夫人快看,这大寒天的,除了梅花傲立枝头,竟然还有牡丹卧雪呢!”
“谁说不是呢,这中原啊,确也是个好地方,只是没有了杜……哞!”
郑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口,赶紧闭嘴。
秋菊和秋萍难得这样开心快乐、无拘无束,一时竟忽略了郑姬的情绪,听到郑姬说一半突然哑然的话,这才注意到郑姬美丽的面庞因悲痛而扭曲的变了形,不知何时已经悲伤的不能自已。
其实两位从小就跟随在郑姬身边的婢女,知道她是想起了情郎杜桓。
其实她又何尝没看到车外那无限风光?触景生情,想当年,自己与情郎杜桓踏雪寻梅,杜桓曾拿她与卧雪牡丹媲美,那时的她美丽善良、活泼可爱、纯情如洁白的莲花。
那时的杜桓与宋雅,一个是大臣之子英俊潇洒,一个是宋国公主高贵典雅、美丽不可方物,郎才女貌好似天造地设一双,令宋国上下无不称颂。
却不曾想天意弄人,由于宋国国力薄弱,常有他国来犯,而当时的邻邦郑国国力较为雄厚,正好赶上宋国去郑国寻求援助。
宋国有位绝色公主,这是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宋国借机要求与郑国联姻,这样两国结成盟国,郑国方才同意助力宋国,宋国君在不得已情况下,将宋雅和杜桓这对世人看好的神仙眷侣活活拆散。
可以想像得到,初嫁郑国的宋雅,也就是郑姬,在如花的年纪,从此不见情郎面,远嫁他乡面对一个陌生人,内心是有多么的绝望,终日在怨恨与煎熬中度日,心如死灰的她自暴自弃,做出后来的荒唐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她强大的内心却令贴身婢女秋萍秋菊无比佩服,就从来没见她哭过一次,更别说提起过杜桓。
推己及人,按常理来说,当着外人的面强装镇定也罢,背地里,也从未见她伤心难过过,当时秋萍和秋菊在私下里还曾议论过,觉得她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甚至觉得她肮脏无耻。
今日,两位婢女才算是了解了自己的主子,她只是暂时搁置了那段记忆。
原来,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倾注了全部的感情与爱,却爱而不得时,她是难以再爱上别人的;伤得太深后,就不愿想起,害怕触及到伤痛,她宁愿装作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将这段感情和悲痛深藏心底,尘封起来,用歌舞升平、纸醉金迷麻痹自己,她不是不爱了,而是爱得太过沉重。
“夫人,您是想起了杜公子吧!想哭就放声的哭出来,这样憋着会憋坏身子。”
秋萍无比怜爱的将郑姬的头揽在自己肩头,她太可怜了!
“夫人,我们俩一定想办法帮您逃出去,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马车上的三人抱头痛哭一场,擦干眼泪,六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当郑姬出现在醉香楼时,又恢复了往日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