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充耳不闻。
陈淑娘觉得无趣,也找了个空椅子像个活人般坐了下来,手虚虚搭在前座的靠背上,枕着手呆呆地望着窗外滑过的景色,不知不觉间便起了睡意。
“淑娘!淑娘!”
耳畔不断的呼喊使得她刚有的睡意一哄而散,陈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埋怨:“我刚睡着你就叫我,孟……”晓你是不是找事?
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堪堪卡在了陈淑娘的喉咙里,她呆滞地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少年郎,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少年双手搭在朱色窗棂上,见她这副模样,低低地笑出了声。
少年的笑声清朗动人,带着几分戏谑,使得陈淑娘不禁羞红了脸,想要说什么时,少年的手已经从窗外探了进来,左掌摊开,露出了掌中茶色的木质小兔子。
“淑娘!不要伤心,你看乐生又回来了!”
陈淑娘脸上酡红渐渐退去,她似是个局外人般看着自己瘪着嘴,眼角挂上了泪珠,双手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那木兔刻地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粗糙且丑陋
“真丑!乐生才不会这么丑呢!”
她噘着嘴埋怨,手上却是谨慎地捧着,生怕摔在地上。
乐生是她养的一只兔子,却在前几天生病死去,想来是对方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才特地做了个哄着她,想到这里,陈淑娘不禁心里甜甜的。
“长生,你对我真好!”
对面少年郎笑意盈盈的神色却迅速收敛,他背过身,淡淡地说:“小姐,这是奴才该做的。”
说完,迅速消失在了翠色的竹林中。
陈淑娘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禁落下泪来,她是世家小姐,而长生是她家的长随,两人地位的差距,从最初就应该是没有结果的。
然而,他们却有了结果。
陈淑娘直直地跪在家庙前,腹部高高隆起,火光之中的哥哥脸色铁青,他气得直哆嗦,拍案大吼道:“很好!很好!我陈家在室女竟做出了这等事,你让我如何在朝堂上抬得起头来!”
哥哥气得发疯,他执起鞭子狠狠往她身上抽,陈淑娘生生受着,可那鞭子却直直向着她肚子上袭来。
陈淑娘脸色大变,她还有身孕,那是与长生的孩子。
长生为了保护她而死,她绝不能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她缩成了一团,尽力保护着肚中的孩子,哭泣着求饶,但她的行为却使得哥哥更加怒不可遏。
“好你个陈淑娘!本想留你一条贱命,你却不知悔改,那就跟这贱种一起死吧!”他说着,从旁边拿来了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她的肚子。
没有丝毫迟疑!
“不要!!”
陈淑娘绝望的大吼,却阻挡不住那尖锐的利器进入血肉的趋势,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前满是血色,肚子中那小小的生命一点点、一点点地没有了生息。
“不要、不要……不要啊!”
她叫喊着蓦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四周的环境不再是黑暗中的家庙,而是阳光中的公交车上,旁边的孟晓正默默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孟晓像做贼般捂着嘴小声问。
陈淑娘‘嗯’了一声,她望向了窗外,好一会儿后忽然问道:“孟晓,打个比方,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他死得程度,但你的家人就是不同意,甚至杀死了你的爱人,你、你会恨你的家人吗?”
孟晓一怔,毫不迟疑地捂嘴回答:“不好意思,无法想象我能够爱到一个人为他去死的地步,而且不论如何,在我看来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
陈淑娘有些无语,觉得自己脑残了才会问孟晓,于是嘟囔着说:“我应该去问那个叫月琛的漂亮少年,他一定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也就随口说说,却见孟晓此时蓦地站起了身。
陈淑娘吓了一跳,忽然想起孟晓似乎与那叫月琛的少年关系微妙,想要说些话弥补,却发现对方扫了她一眼后,径直下了车。
“……”原来是她想太多,只是到站了而已。
陈淑娘亦跟着下了车,一下车她就发现了不对。
此时正好是上午九点多,阳气充足,她若不是鬼王根本不敢在这个时间段大喇喇地出现在太阳底下,可是她们面前的不远处,不知哪来的黑色雾气渐渐形成了一头头黑狼,正在呲牙咧嘴的冲着她们狂吠,一副即将要扑上来的模样。
孟晓没有什么反应,陈淑娘却是笑了。
“真是巧了,居然还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