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大约是因为没有回音,厨房中走出了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系着有些幼稚的喜洋洋围裙,手上拿着锅铲,看到她后埋怨道:“小慧,你怎么都不回话啊!搞的我以为进小偷了!饿了吧,妈妈给你煮宵夜!说起来,我也有点饿了,和你一起吃点。”
女人并不漂亮,甚至普通到有点丑,人到中年,体型已经走样,安小慧却如饥似渴地盯着对方,她脑子还没有做出反应,身体却已经扑了过去,亲密地搂着中年妇人的腰,大力揉了揉肚子上的肥肉。
“妈——你还吃,不知道前几天叫嚷着减肥的是谁,再吃就成肥猪了哟!”
原来这就是妈妈吗?
安小慧慢半拍地意识着,对方的手已经狠狠扭在了她的腰上,“臭妮子,敢笑话我,看我不……”
“哎呀妈妈打女儿了!”
她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不停地躲避,脸上洋溢着不似是她的笑容,这时门铃突然响起,她去开门,好友南露提着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外,贼兮兮地对她笑。
“明天是暑假,今天浪一晚?”
她心中一喜,赶紧拉着南露进门,妈妈在一旁无奈地警告;“俩熊孩子凑在一起可别把我家拆了,差不多一点啊!”
她与南露挤弄着眼睛连连应声,但笑容却是心照不宣,她们在卧室里打了一晚上游戏,最后累瘫在床上。安小慧侧头看着躺在旁边的南露,忽然说;“谢谢你,露露。”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揪着她的鼻子说:“哎呀酸死了,什么谢不谢的!”
安小慧把自己鼻子抢回来,喉头有些哽咽,她含着泪水认真地看向她这辈子唯一的挚友,她可以活到现在全是靠着南露。
“对不起,露露。”
……对不起,露露。
一中旧校舍内,南露忽然惊醒,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又觉得有什么不对般赶紧拿过镜子来看了看,曾经满是黑洞的恐怖脸庞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修复。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拿起手机拨打了孟晓的号码。
对面似乎听不见一般,她打了二十几个电话才终于接通,最先的声音还是个男孩子,对方告知她,“我姐已经睡死了,你稍等下我们正在去拿水泼她,但之后的后果由你承担。”
南露呆了呆,立马阻止,“等等!我觉得我可以等到明……”
她说这句话时已经晚了,话筒里传来了渗人的声音,南露抖了抖,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问:“晓晓,我发现我脸上的黑洞有消失的迹象,而且刚才似乎听到了……听到了小慧的声音,小慧她往生了吗?”
对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默了片刻后,包含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才从电话线里传出来,“不,她魂飞魄散了,大概是杀死了自己父亲吧。”
南露一愣,呜咽着开口:“小慧……小慧他为什么这么傻,杀死别人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杀死安伯父啊!”
她虽然也伤心小慧竟然要杀掉她,但这么多年的照顾关心已成习惯,她是真的心疼。
南露其实并不抱希望孟晓会回答,不料听筒那边传来了虽然不耐烦却条理清晰的解释。
原来,即便不杀死安伯父,小慧也无法往生……
原来,她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是小慧受到伤害的冰山一角……
“呜呃!呜啊啊啊啊啊——”
南露终于忍受不住爆发出来,她大哭着,没有丝毫逻辑地胡乱说着:“早应该去拿着照片去告”,“只剩下不到两年而已,为什么他们等不了”,“小慧她才十六岁啊,为什么她要在这么小的年纪经历这些!”。
她只是下意识拿着手机,以为按照孟晓的脾气很快就会挂了,却不料对面清浅的呼吸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在这个绝望的夜里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南露,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新晋的高二生们个个都顶着一对黑眼圈,口口相传着夜半听到的女鬼哭声。
自此,一中旧校舍又有了一则灵异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