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间绑着一柄巴掌厚的砍柴刀。
奇怪。谁家的柴刀,会这么钝?
“喂!砍柴人,你洗好了没?”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这自然是少女的声音,也只有少女的声音,才会如此撩人心神。
站在水中的汉子,神情顿然变得慌张无比,他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滴,迈开步子,向岸边跑去,抱起堆在石头上的衣服,转身就向林中跑去。
“喂!你跑什么嘛,人家又不会吃了你。”少女娇嗔喊道,“你再跑,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壮汉应声止住脚步,转过身,讪讪笑道:“姑奶奶,你追了我七天七夜,从昆州到荒州,从荒州又到中州,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少女一身水绿色长裙,紧致合身的罩住她玲珑毕现的娇躯,俏生生的站在浓浓夜色下,明艳动人。她皱了皱鼻子,哼声道:“你告诉我,阁主到底派你出山做什么?”
“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我只是山门一个普普通通的砍柴人,哪里晓得什么机密要事,师父派我出来…是,是采药,对采药。”壮汉满头大汗,无语望天,语无伦次的说道。
少女微蹙柳眉,眼珠微微一转,道:“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对苏师姐说,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夜宿青楼,挥金如土,招惹其他女子。”
壮汉立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道:“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像我这样苦命的人,活该被你欺负。”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好好好,我告诉你。阁主派我出来,是要送给那位长生殿之主一件东西。”
“长生殿之主?难怪你在荒州逗留了那么久。”少女狐疑道,“东西,什么东西?”
“乌木令牌。”壮汉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
少女身躯巨震,不敢相信的道:“你说阁主让你把乌木令牌交给那个吕光?”
壮汉老老实实的道:“千真万确。”
少女怅然失神,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我们苦海阁千辛万苦才寻到了这块乌木令牌,阁主怎会让你把他交给一名修道者……”
粗眉大汉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绿裙少女若有所思的道:“你所携带的乌木令牌是真的还是假的?”
粗眉大汉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绿裙少女笑了笑,道:“这么说,阁主给你的令牌是真的。”
粗眉大汉不再说话。
绿裙少女道:“那你现在怎么不去见吕光?”粗眉大汉略显为难的道:“挽春谷是龙不归的地盘,你也晓得,咱们苦海阁与他仇深似海,即便有吕光的存在,只怕龙不归也饶不了我。”
绿裙少女冷嘲道:“龙不归?不过是一头垂死挣扎的纸老虎吧。”
粗眉大汉看着她,仍然一言不发。
微风徐徐,山间幽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半晌,粗眉大汉突然说道:“我会在桂花庄待上一段时间。”
绿裙少女眨了眨灿若天星的眼镜,道:“要不然你把乌木令牌交给我,由我来交给吕光。你呀,也是真笨,不一定非要暴露我们是苦海阁弟子的身份嘛。”
粗眉大汉眼镜亮了起来,一拍脑门,道:“对哦!”
绿裙少女微笑道:“走吧,我们回去好生合计一下。”
二人随即转身走向茫茫夜色之中。第二天,一大早。出了挽春谷,向东走二十里,会看到一大片果园。
这好像是片无人看守的果园。桃树、杏树、梨树,各种果树,应有尽有,可惜现在还是冬天,无法看到花朵盛开的美丽景象。入园的门口,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三个大字:无果园。这岂非是一件很古怪的事。这里明明是一处果园,但这块石碑竟似把人们当成傻瓜弱智一般来蒙骗,告诉世人,此地并没有果树。晨风清冷,此刻石碑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头戴斗笠的田桂。这个田桂身上披着一件陈旧的蓑衣,身材很是矮小,侏儒一般,与五六岁的孩童没有什么两样,若非他那满脸褶皱的皱纹,宣示着他乃是一个历尽风雨的老人,只怕任何人看到他的背影,都会误将其认作一个孩子。
他双目皆无,眼窝塌陷,竟是个瞎子。但他却好像能看到眼前的石碑的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无果园……没想到我田桂有生之年,还能来到这个地方。”
他竟真的是一个田桂。田桂!此人莫不是当日追杀吕光的田桂?田桂渔婆。这个人自然就是琅琊王氏族中的高手,田桂。他来这里做什么?林子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这人遥遥看着晨光里的田桂。果园里阳光熹微,光线黯淡,令人看不真切这个中年人的面容,但依稀可见此人周身缭绕着浓浓灵气,不消多言,此人必定也是个练有气功的绝顶高手。田桂佝偻的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仿佛已然察觉到园中多了一个人。
他沉默了片刻,涩声道:“是内弟吗?”
“姐夫。”中年人叹息道。田桂一双瞎了的眼睛里,竟忽然滚出热泪,语无伦次的道:“好!好!你还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