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如潮的人群立时哗然一片。他们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宁太岁简简单单的‘开始’,便寓意着一个人生命的结束。这些站在此地的每一个人,全都晓得,青铜巨鼎里有着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可以让人瞬间尸骨无存的‘血液’。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在听见宁太岁的命令后,会不假思索的跳进鼎炉。这跟之前所说的计划,截然不同啊。有人忍不住发声问道:“君上,献祭给‘天神’的心头热血,不是早已凑够了吗?为何还要牺牲我们自己人,这…这……”
此人惴惴不安,面色苍白,畏畏缩缩的竟已是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了。
宁太岁并没理会他的问题。炉鼎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蟒蛇穿行在草地时的沙沙声,接着众人便看见炉鼎上空,冒出了一股浓郁至极的白烟。白烟袅袅,氤氲蒸腾。空气里即刻升起一丝难闻刺鼻的血腥味。很多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立在原地,纷纷仰起头,目光一瞬不眨的盯着这个青铜色的巨大鼎炉。在这一刹那,他们已然知道,刚才那个跃入鼎炉的年轻人,必然是化为了乌有,被炉内的‘血液’给融化了。
有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颤声道:“莫非还需要人身血肉做‘药引’?”
立身在此的人,大多是宁太岁国境内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他们平日里俱都对宁太岁忠心耿耿,此时虽然对宁太岁的做法,有一点儿不解,但却是并未提出太多异议。
然则,当这句话慢慢在祭台上升起后,人群便瞬即陷入到了恐慌。
眼前的画面,跟宁太岁以前向他们所描述的步骤与场景,丝毫不同。照宁太岁和卓千岁所说的话,召唤域外天神,只需把‘月浪石’投入盛有‘心头热血’的鼎炉便可以了,可是现在……
没有人再敢猜想下去,因为冥冥之中,他们隐约察觉到,召唤域外天神这件事,并不如宁太岁过去所说的那么容易,宁太岁一定是向他们隐瞒了其中某个关键的过程。
察觉到众人神情有异的宁太岁,不禁挑了挑眉头,瞥了眼四周的人群,冷声说道:“怎么,你们是在怀疑本侯的做法?”
“臣下不敢。”
“臣不敢!”
众人连声否定道。
宁太岁的声音顿然变得低沉起来,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你们不必惊慌,这是我早已安排好的,先前那个跃入炉鼎的年轻人,乃是‘风刀坞’的弟子,寅年寅月寅日寅时所生,名为苏寅,此人的鲜血与常人大不相同。在与天神进行心灵沟通之前,得需要这样一个人来震动天穹,唤醒天神。”听完宁太岁这一大段解释之后,众人这才慢慢的脸色回复如常。
这里的大部分人虽则是没有信仰的修真者,不信神,不遵道,可他们或多或少,都是了解一些‘域外天神’的来历和秘密的,知晓‘天神’终归是域外之神,需要用这种献祭的方式,来和天神进行心灵交流。
在这种时候,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哪怕刚才宁太岁是命令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去死,只怕他们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也是会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
幸好,这时死去的人只是一个风刀坞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不是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大官。众人想到这里,于是全都安静下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且无趣的。
卓千岁已去了好大一会儿,竟还未归来。
宁太岁站在三丈高的鼎炉正前方,皱眉深思,一言不发。
半空里忽然腾起一缕缕浓重的青烟。
地洞之中,本来无风。
但当这一大片青烟弥漫开来后,祭台上却刮起了一阵阵冷冽如刀的阴风。
所有人都全身发起冷来。
宁太岁皱了皱眉,昂首望向祭台的西南角,朗声说道:“你来了。”
青烟应声而散,众人的身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
“参见侯爷。”年轻公子施礼道。
“不必多礼,你怎地来得如此迟?”宁太岁见到楚归元,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楚归元落落大方的道,他居然并没将姜氏一族围堵截杀他的事情告知给宁太岁。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宁太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疑声道:“确定无事?”
楚归元微笑道:“当然。”
宁太岁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凝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只差你的‘月浪灵石’了。前面的准备工作,本侯均已做完。”
楚归元问道:“那个寅时出生的人呢?”
宁太岁应道:“已跳进炉中。”
楚归元道:“如此就好。”
宁太岁盯着他,徐徐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马上开始?”
楚归元道:“不慌,让炉鼎内的‘心头热血’,先挥发一些力量。亥时已过,域外天神其实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我们只需静等即可,待到关键时刻,我会直接使用‘月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