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脸庞凉似月裹白沙。
是血泪!它从吕光眼眶中溢出,血流不止、泪如雨下。滴滴血泪,落在碑身上,顺着碑阳纹路,遍盖其上。
吕光惊诧万分,身无所觉间,眼眶中的血泪是越流越急。稍许时刻,整块墓碑上,血迹斑斑、泪痕加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吕光犹未察觉,这是他悲天悯人的济慈之泪、这是他体会世态的感悟之泪、更是他同情那位女子所受磨难而流的真情之泪!碑阳上的刻纹,愈加明显。
血泪流经每一处蝌蚪文字,其间就闪动跳跃起点点红晕,一片黑幕中,墓碑更显得诡异可怖。阴森漆黑的背景下,吕光真情流露,更显得他赤子之心尤为难得。
吕光衣袖拂动,想要擦去从眼眸中兀自流下的滴滴泪珠。
不想眼神清澈后,乍一看见的墓碑却令他心神大动,掩饰不住的惊讶流于面容。
只见碑阳其上,浮绘出一块泛着莹莹绿光的玉石。手掌大轻盈流动,在墓碑上逡游舞动,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寻。玉石上隐约浮现出一行隶书篆字。
“通灵宝玉。”吕光正要探头看个真切,突然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炸响。
咔嚓嚓!
一道耀目闪电,从虚空中轰然向墓碑击来!
看架势,仿佛一击之下,就要让墓碑荡然无存。吕光心动身动,身形奇快无比,直如游鱼入海、飞鸟归林,晃闪一步,便暴退数丈。
轰!
玉石迅如雷霆,瞬间就从石冢上方,飞到吕光头顶虚空。
它立地不动,浮在黑空,好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在考量自己学生的功课情形,处处透出审视的意味。
“你既救吾脱困,我自当信诺守诚,助你活命,再借宝玉与你。”
声音从上而下,传至吕光耳中。虽还是冰冷依旧,然却已不似前先那样生硬简短。声线不像男子那般刚阳硬朗,倒是有几分女子阴柔的味道。吕光疑窦重重,脱口问道:“阁下可是刚才那悬天镜?小生乃一介书生,不懂这奇诡莫怪之事,还望阁下能为我解惑释疑。”
“吾即悬天镜,乃通灵宝玉的灵魂。”所问所答,一板一眼。对方似是不想再做他言,静静等待着吕光发问。
“阁下怎会在此?那石冢中所葬何人?”说到此处,吕光抬手指向来至此间时,第一眼所看到的石冢。奈何那里杳无他物,石冢竟是在吕光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他惊呼出声,“咦?石冢哪里去了?”
吕光颇为惊奇,此地究竟是何所在?怎么感觉自己身在此地,浑身却有使不完的力气目力远及,也是能透过浓浓黑暗,望见那么远的地方。
“此间乃你心海。吾由何处而来,汝不必知晓。吾为一丝残魂,无法记忆诸多事情。至于你为何与吾同处此地,你可否还记得那山林中的木屋?”语速愈来愈快,已然没有先前那种刻板之味,不过还是冷漠如斯。
原来如此!吕光恍然大悟,思绪一阵遐想。原来那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确然不是南柯一梦,此刻全都真真实实的显现出来。
这缕悬天镜可能就是那刺入自己掌中的玉石吧,还有在熔浆洞穴中,周身裹覆的绿光,必定也是由它发出而后青莲的奇怪入体、还有身躯承受云霄雷电轰击后的安然无恙。短短数日间所经历的种种一切,这缕悬天镜可谓是屡次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不管对方有何目的,此番奇缘偶遇,到底是救了自己性命。现在得以相见,那一切谜底也将会大白于天下,吕光自是心情激动,张口便道:“在下已明其中因果。多谢阁下数次援手,救我性命。”
世间没有免费午餐,天下也更无突降馅饼的好事。吕光说罢此言,就缄默不语,看对方再出何言。
果然那悬天镜光芒忽闪,似是在思考沉默,良久后才淡声说道:“吾不欺你。此番我清醒过来,也多亏有你帮助。若不是你阴错阳差使得九叶红莲入体,再加上外力相促,吾残魂势必难显。眼下你已成就火系真身,更有无穷精神藏于脑海。无论修真修道,皆是会大有作为。若你能够在以后的修炼生涯中,分吾几分元气、神魂。如此,吾便救你性命。”
古人诚不欺我,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吕光坦然自若,已有所料。天下怎会有那般好事呢?必然之后会衍生出某些祸患来。不过前几次所遇的种种危险,也是多亏它帮助自己。
嘭!一声闷响,让吕光提防悬天镜的心思,变得更加紧迫。墓碑在一瞬间化为齑粉,此刻无风飞舞,飘荡在吕光心海中。
然而那奇怪透顶的石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吕光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可此刻迫在眉睫的问题,却不是这些,而是究竟该不该答应悬天镜的条件。
不,准确的说是要求。因为如果不答应,那么玉若灵、周齐二人,肯定是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性命加身,方有无数希望。待得来日再图良策,也未不可。
“好,在下千金一诺,答应于你。倘若在下入道修真后,必会将元气、精神,分与你一些。”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