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越发好奇难痒。这索魂殿到底是什么地方?蔺溪鱼居然就单凭亮出的一枚令牌,而让此二人大惊失色,畏惧不已。
吕光突然觉得一阵好笑,刚才这半路突现的两个怪人,彼时威风八面,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样子。然而此刻在见到这枚令牌之后,形势却急转直下,彷如老鼠见了猫一样,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吕光已是两次见到蔺溪鱼腰间的那枚令牌,除了正面的‘索魂殿’三字外,背面镌刻的似是一种图纹,不过两次都是一晃而逝,没能看清仔细。直观上去感受,这枚令牌的刻制那是极为精细的,一看就不是普通凡物。
冬日悬照,令牌更显诡异。
蔺溪鱼回身看向站在远处的吕光,目中满是盛气凌人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他,“你看见了么,这就是我索魂殿的威慑之力!你最好不要耍弄花花肠子,老老实实画出那幅图,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李素女还没有察觉到女娃眼中有什么意思,但是吕光却敏锐的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
“唐奘大师蔺溪鱼此种举动,无非是在警告我,他们能救我,也能够更轻易的杀死我!”这时吕光才恍然明白,为何先前唐奘大师蔺溪鱼不在盗泉子、壶中子刚一出现时就马上相助。
吕光心中一阵明悟,瞬间想清了其中的因果关系:“原来他们是想让自己担惊受怕,进而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他们恰好出现,借此来让我绷紧的心弦放松下来,然后他们再伺机找寻我的破绽,对我威逼利诱。”
这真可谓一石二鸟之计啊。如此一来,唐奘大师蔺溪鱼自然也就可以更容易的达到目的——得到他们认为吕光所拥有的那幅图。
唐奘大师上前挥手,止住壶中子的惺惺作态,抬手指着那侏儒身材的盗泉子,淡淡说道:“你可以走了。”说罢此言,他斜刺里顿而指向旁边的壶中子,冷然道:“你,留下。”
‘索魂殿’三个字像是存在于噩梦中的鬼怪,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向着他们嘶吼咆哮,任谁被这样令人恐惧的事物盯上,都会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可是盗泉子听着,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用手更加使劲的握住了手中的钓竿。
“瞎子。”壶中子轻声唤道,五大三粗的壮汉此刻竟是展现出女人素来才有的温柔。
只是两个字,一个称呼。盗泉子没有抬起头,他没有眼睛,即便有,他也不用去看。
他仅用心听,就已明白壶中子此时要表达的意思。
盗泉子默默的把气海中涌上全身的元气卸去,缓缓松开了手里的钓竿。
他转过身来,背对着壶中子,低声说道:“放心。”
他展开身形,腾空一跃,向来路遁去,一望无垠的天空,顿时有一朵灰云,腾地而起,飘荡在狭窄的山谷中。
不一会儿,便遥遥不见踪影了。
壶中子望着那朵悠悠而去灰云,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盗泉子的离去,让他看起来,好像是甩开了一个拖累自己行动的包袱,佝偻的身子霎时变得挺拔起来,面黄肌肉的脸庞像是也焕发了几丝朝气,就连刚才那向唐奘大师蔺溪鱼讨好的作态,也是立刻不见。
不知不觉中,暮色渐至,黄昏将现。
天地间十分寂静,众人像是谁也不忍打破这份惬意的宁静似得。
奇怪,这人毫无一点卑躬屈膝的姿态了,刚才那种种说辞,竟仿似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吕光看着发生在壶中子身上的变化,心中惊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喔?淡定如山,从容处之。”唐奘大师突然说话了,他的话又快又急,“你是‘阎王更’的什么人?”
回答他的不是说话声,而是比他话语更加迅疾的梆子声。不知何时,壶中子已是自腰间掏出了那两根长短不等、粗细不同的实心硬棒。
泛着紫红的棒身,被壶中子枯槁的手指,紧紧抓着。
揉搓紧握,两两相击,发出只有在夜里三更时分才会响起的梆子声。
幽静的山路上,被这突然响彻云间的声音,打破和谐。
山色昏暝,两侧山峰直立陡峭,更是凸显出这声音的绵密响亮。
壶中子就这么轻轻的敲着,一张脸看上去,黑气满布,竟像是一具死去多日的尸体,可那塌陷在皮肉中的一双眼睛,却是泛起了比冷月还要凄寒的光芒。
“众生平等,生死无间;三界生灵,六道轮回,地界之王,阎摩罗王!”
壶中子犹在敲打着梆子,口中念念有词,低声吟出。
随着此言落下,他的背后顿时蹿出一个人影来。
不,不是人!人的影子不可能有这般巨大,如此怪异。
壶中子一边继续敲着,一边向身后的幻影靠近。他‘走路’的步伐非常奇特,常人走动,都是迈完右脚出左脚,而他却是两脚一起迈动,似乎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悬在他头顶上,在牵引着他向前‘走’。
又是一天黄昏时,夕阳从前方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