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火烛,场景温馨。
吕光已好几天没吃饭了。
自从白鬼死于风灾大劫后,他便粒米未进。
不得不说,他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吃到一半,吕光猛地想起一事,不由得满脸狐疑的看向曲扬,询问道:“老丈,您的那位小徒令狐兄弟呢?”
曲扬有一对双胞胎兄弟的徒儿,在进入挽春谷之前,哥哥令狐卓是死在了王悉之的手里,而弟弟令狐丰却是一直都跟随着曲扬在谷中修炼道术。
连日来,吕光都在忧心着白鬼度风劫一事,所以竟是未曾留意到谷中少了一人。
如今安静下来后,他才恍然发现,令狐丰竟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听到吕光这么问,曲扬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丰儿丰儿他有一次随我一同出谷,入城打探尊主您在荒州的消息,不想却是被一名道人给杀死了。”
曲颦儿此刻也满脸悲伤,眼中隐含泪水。
白玉京叹息道:“是,当初我和曲老丈查了很多天,都是没能找到那个道人。”
吕光想起令狐卓、令狐丰两兄弟,心中满是惭愧。
此二人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他而丧命的。一念及此,他立时开口问道:“那道人用的是哪一派的道术?”
曲扬恨声道:“可惜我未曾与那人交手,丰儿临死前只说他的眼前,隐隐约约显现出了一潭红色池水,池内漂浮着许多骷髅人头。他道境低微,又怎能抵挡得了那等心魔侵蚀,待得我找到丰儿后,只过了半个时辰,他便已疯癫致死。”
“池水”吕光沉声道,“莫非是佛门的池水观?”
白玉京沉吟道:“可佛门的池水观讲究清净明心,白如飞雪,平静无波,又怎会是一潭犹如鲜血的红水呢?”
蓝上蝶在一旁听着,突然插话道:“很有可能是盘缠寺的道人。”
白玉京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道:“盘缠寺还没断了传承?这不可能!周文王当年可是发动了数不清的修真高手,把流沙山都给夷为平地了。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世上,还有谁习得盘缠寺的道术。”
吕光挑了挑眉,道:“盘缠寺又是个什么道派?”
饭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这个门派的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盘缠,在上古时代通指路费。
上古禹朝的钱币,中间有孔,常用绳索将一千个钱币成串再吊起来,人们在出远门办事探亲之时,会带上这些成串铜钱,把铜钱盘起来缠绕腰间,既方便携带又安全。
久而久之,人们便将这又“盘”又“缠”的旅费称为“盘缠”。
可大周王朝已不再使用铜钱,更多的是用银票和金银。
因此盘缠一词,到了今时今日,已鲜有人知。
蓝上蝶深深的吸了口气,嗓音压得极低,慢慢说道,“上古时代,道派佛门以金禅寺为尊,但想要成为金禅寺的弟子,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即使有幸拜入其门,没有几十年的苦功修持,也很难能得到上师们的青睐。”
“不错,金禅寺筛选弟子的方式很残酷,听闻百人之中,才有一人能得到真传。”白玉京补了一句,“而那些被淘汰的弟子,其内也有很多资质不凡的人。听闻有一年金禅寺法会,有个寂寂无闻的火工头陀,讲经论道,居然胜了金禅寺戒律院的首座。”
蓝上蝶接着道:“这个火工头陀其实是偷学的道术,据说他每日都会悄悄的溜去藏经阁,阅览佛文典籍。但金禅寺是何等道派,那可是上古时代,与长生殿日月争辉的大派,自然是规矩森严,岂可容得一个偷学道术的弟子存身于内。”
“之后这个火工头陀便被废去了修为,可不知为何,几十年后,世间却忽然多了一个盘缠寺,所传道术几乎和金禅寺一模一样。”
“随着时间流逝,世人也是渐渐发觉到盘缠寺所传的道术,与金禅寺相比,更多了一种阴邪之意。但因为这个道派,行踪隐秘,飘忽不定,金禅寺一直都没能将其给彻底捣毁,直到三百多年前,周文王横空出世之际,才把这个邪派给铲除。”
蓝上蝶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语。
吕光低声说道:“那个火工头陀便是创建盘缠寺的祖师?”
蓝上蝶点了点头。
虽然太虚幻境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道派,多如牛毛、不胜枚举,可像盘缠寺这样完全是以偷学别派道术,而立足于世的门派,在上古时代,却只有这么一个。
故而蓝上蝶印象极为深刻。
白玉京道:“如果那个杀害令狐丰的道人,所修炼的真是佛门池水观,那便极有可能是金禅寺的弟子。但如果依曲老丈方才所说,其人阴神念头能显化出一潭血水,这就有些难以确定了。”
蓝上蝶言之凿凿的道:“一池血水绝不会有错!这门神魂观想法,肯定就是盘缠寺的血池观,天下绝无再有第二个道派拥有此种修炼法门。”
白玉京好奇道:“蓝姑娘为何如此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