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寒,阳光熹微。
在这条狭长的山谷里,此时的气氛已无比阴森冷然。
仿佛你只要一踏进这里,就会忍不住的打个寒颤。
冷!
白鬼的眼神冰冷如刀。
吕光的面庞严峻冷漠。
彩衣抿着嘴唇,默默站回白鬼身旁。
纵使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个身穿孝服、乘着一顶花轿的年轻男子,究竟是谁,但她明白此人肯定是白鬼的仇家。
在彩衣心中,早已超然物外、不悲不喜,修成鬼仙的白鬼,脸上本不该露出那种狰狞愤怒的表情。
因此她有足够理由相信,轿子里的这个人必然是曾做过某些对白鬼造成极大伤害的事情。
彩衣有些警惕的凝注着轿子里的那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王子期。
他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直视着白鬼,道:“你要杀我?”
白鬼重重吐出一个字,道:“杀!”
王子期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脾性,怪不得道境一直追不上东海龙仙。你不过只是死了一个女儿,就这般无休无止、不依不饶。要知道,人家东海龙仙,当年可是死了几十个龙子龙孙。”
“啪!”
他话音刚落,左脸便已挨了一记巴掌。
彩衣那五根纤细的手指,活灵活现的印在王子期的脸上。
王子期目中讥讽之意,即刻敛去。
他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血水,深深望了一眼彩衣,冷声道:“你的气功是何人所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长生殿这些妖道混在一起?”
一连三个问题,如同连珠炮弹。
彩衣身法快若疾风,去匆匆,归匆匆。
从抬手扇王子期耳光,到站回原地,她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
快!
她的身形,好似是那天边飘动的一朵浮云,让人无迹可寻。
她也的确是云。
她已听不下去王子期刚才那段混账话。
所以,她就要打!
彩衣不答,眼睛瞪得更大,怒盯着他。
王子期哂然笑道:“有趣,有趣。”
他被彩衣打了一耳光,竟还能笑得这么怡然自得,竟还觉得这件事十分有意思。这样的人,不是个缺心眼的傻子,就是个极其变态的怪人。
他略微转头,看向吕光,笑声忽而又高亢了几分,“若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叫做吕光吧?”
吕光不置可否,冷眸瞥着他。
王子期自言自语道:“世事纷繁,无有定数。谁能想到一个大禹皇朝的后人,居然会成了天下第一道门长生殿的掌教有趣,有趣。”
吕光耸然动容,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王子期抬眼瞄着他,好整以暇的笑道:“我说了,喜欢的人,总会比你们这些蠢蛋夯货知道的要稍微多一点。”
吕光目中渐渐浮起恍然之色。
他险些忘记面前的这个年轻书生,是靖道司的人。
想了片刻,他突然心神一震,等等,不对!不好!
既然此人都已知晓我的来历底细,那岂不是太阴真人业已早就知道?
王子期似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缓声又道:“司主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恐怕你刚一藏身到百草园之时,他就已然获知到了你的行踪。若非如此,你以为后来靖道司为何要装模做样,广传各州那一道追杀令?”
听到这番话,吕光脑海里瞬即涌出一段久远的记忆。
追杀令
去年,有道人于西陵郡引动天穹北极天星,闻道开窍,修炼邪术。
北极天星乃魔星。
天魔祸乱天下十九州,千年之久,仍未杀绝,尚有余孽。
司主严令,找到此人,格杀勿论。
靖道司,传于各州监察府。
吕光记起了,那封追杀信上的全部内容。
他眯起眼睛,看着一派风轻云淡之色的王子期,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太阴真人是故意放过我的?”
王子期阴恻恻的笑着,不再搭腔。
良久良久,谷中却无任何声音响起。
安静祥和的峡谷间,静的诡异,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状态。
咚咚咚!
忽然!
一串好像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拔地而起,从空而降。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先是一叠桀桀笑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道阴狠尖锐的长啸声,在吕光等人的四面八方回旋飘荡起来。
“阎王更,左右惩,阎王更,左右生死不由你。”
刹那间一道吟唱之音,在虚空里连连荡起。
而后一道白光猛地由天穹深处射来,在朝晖的掩映包裹下,这道亮光显得更为缤纷夺目,光采动人。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