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田正在喝茶,他端着一盏青瓷茶碗,放至嘴边,呼出一道浊气,吹了下沫子,眼中浮出一抹愁容,又缓缓的将茶碗放到桌上。
他又怎能不愁?
周王庄平白无故的被朝廷官军给围住。
即便此刻这些看似和善的侍卫兵丁,并未对村子里的人,犯难作恶。
可天晓得,朝廷是不是已经查出周王庄跟不老林的隐士,暗地里,其实大有关系呢?
他这般想着,视线落到窗外,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隐约可见,村道上伫立着许多身材魁梧的官兵。
王守田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看来必要之时,还是得搬出隐士来和这些官家之人打交道。
他没有忘记方才隐士对他的叮嘱,万万不能把周王庄里,周姓之人,出身自大周王朝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桌上的碗碟倏然颤动起来,砰砰砰的响个不停。
“村长!村长!大事不好了!”
忽然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从屋外快速跑来,一路叫喊着。
王守田心神一动,身形急闪,瞬间出现在院中,对着来人,面色一沉,道:“何事,是谁伤了你?!”
“是官兵他们杀,杀”
来人跪伏在地,转头指着院门方向,眼神里充斥着滔天惧意。
王守田面如寒冰,心中凛然。
他闭嘴不语,展开身法,向村口奔去。
夏风裹挟着漫天的喊杀声,争先恐后的传入他耳内。
一时间,周王庄这个原先宁静安和的村落,便成了人间炼狱。地上血污点点,哀嚎痛叫声,穿云裂石,此起彼伏。
场景十分壮烈、惨烈手段极其残酷、凶残!
铛!
悬挂在村口的警钟,猝然鸣动。
在遇到危急状况之时,王守田身为一村之长,自然要肩负起保护村民的重担。他要将全部村民,给召集到一处。只有这样,才有一线希望,能从数千名大内侍卫的围杀之下,逃出生天。
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在黄昏里,仅仅三息,街上就已出现了几十具尸体。
血肉模糊的尸首,横街当场,有的身首分离,有的胸膛破碎,有的四肢俱断,一见之下,惨不忍睹。
血色夕阳!
山村蒙难!
血,到处都是血!
死人,每一刻都在死人!
这幅画面实在是够阴森,够恐怖,令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王守田脸上浮着一层浓浓的寒意,他望着满地的鲜血,扼腕长叹,嘶声痛呼:“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猜不出,为何这些官兵骤然暴起发难,屠戮村民。
这简直令他费解。
但他此刻已没有时间再去深思。
木统领依旧骑着骏马,他目光如炬,离得老远,便已看见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还存活着几个村民。他的脸色瞬即阴冷下来,招呼左右,吩咐道:“去,把那个村长先给我杀了。”
杀,杀,杀!
王守田手心里沁出汗水,冷汗!
他双目充血,脸上的皱纹褶皱堆叠在一起,五官扭曲。他蓦然暴喝一声,“忍忍忍!老子隐姓埋名,忍了几十年,到最后还是得被你们杀死。”
木统领心神一动,身如鬼魅,瞬间飞至王守田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阴恻恻的笑道:“陛下果真没有猜错。原来你们真的是大周余孽。”
王守田瞪着他,目中似乎已喷出了火焰。
火,怒火中烧!
王守田忽然抡起双掌,腰身弓起,划出一个又一个完美和谐的圆圈,他那老迈不堪的身子,也顿而开始迅速转动起来,形如陀螺。
一圈,一圈。
风,风起!
这片天地之间,竟突然升起一缕缕浓郁精纯的灵气。
木统领眼射寒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眉宇间露出一层癫狂的喜意,朗声笑道:“好好好!灵气外放,真元浑然天成!你至少也是炼气六层的修为。这下我再出手杀你,也不算是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木统领却神情一怔,他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处,只觉心底里冒出寒气,手指慢慢抬起,“这是你这招气功,是上古琅玡王氏的”
“不错!就是轮转千秋!”王守田这句话,宛如鬼哭狼嚎,刺耳至极,“今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说到最后似是已把满口牙齿给咬碎。
木统领身躯为之一震,他未曾料到这个老头会承认的如此痛快,愣神之下,他余光一瞥,却见,死在街上的人,大多都是村里的妇孺幼童,男子是少之又少。
他暗道一声不好!
一念及此,他的神色不禁变得更加肃然凝重,冷声道:“我说你怎么拼死也要敲动这口破钟,不想这缕钟声就是你们发起反抗的讯号!现在,你们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不过,就算如此,你们也决计无法从我数千禁卫军的手里安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