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尖锐清越的啼叫声,宛若惊雷般炸响在空旷幽静的山谷中,就连身在铁牢内的吕光,都被这声鸣叫给震得浑身一颤。
绿珠闪身一步,站在铁窗前,挡住吕光的视线。
她仿佛不想再让吕光看到空中那片火红色的奇光,头也不回的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最好不要看那孽畜。”
“孽畜?”吕光狐疑道。
“趁师父潜心闭关,又出来兴妖作怪,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绿珠衣袂飘飘,尖啸一声,伸手一招。一朵纯白无暇的祥云,登时疾速飘来。
她身子一纵,脚踏祥云,朝空中的那一扇红色翅膀飞去。
“祥云!”
吕光忍不住低声喝道,此女既是已能腾云驾雾,那么其修为境界最少也是炼气八层。他微微皱眉,脑海里立刻浮出了那个表情阴狠的紫袍老妪。
徒儿都尚且这般厉害,身为师父的她,又该是何等的神通广大?
这还是绿珠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气功,可见突然出现在摘星福地的这头孽畜,并非那么容易对付。
否则一向闲静恬淡的绿珠,脸上不会露出那么阴沉严肃的神色。
现在是清晨,可天际却是一片殷红血色。
空中竟仿佛真的着火一般,热浪氤氲,铁牢里的温度也在不断攀升。
透过铁窗缝隙,吕光清晰至极的看到,远方那本该是青葱碧绿的山峦,竟已变为灰褐色,光秃秃一片。
这究竟是头什么怪物?
那扇火红色的翅膀方才在吕光的眼前一闪而逝,而后这偌大的山谷,就像是被煮沸的热水,到处都热气蒸腾。可惜这面铁窗极窄,吕光犹如坐井观天的青蛙,外界的景象,能看到的十分有限。
绿珠离开此地,已有盏茶工夫,但是外面却一直未有响动再度传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火光开始逐渐衰微,终至消失不见。
春风徐徐吹来,山谷幽寂无声,似乎先前的那诸般异象从未发生过一样。夜色降临,清冷的月光落在铁牢外的林地上,荡漾出层层涟漪微光。
就这样,吕光又度过了铁牢生涯的一天。
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第四天早晨,绿珠才再次出现在铁窗外。
吕光已饿了三天。
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的把绿珠带来的饭菜一扫而光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头孽畜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绿珠冷冰冰的道。
吕光见她果断拒绝回答,心里不禁更加好奇。
他心细如发,眼见绿珠脸色极为苍白,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已然料到,她必定是跟那头孽畜交战许久,受到伤害。
“你别妄自揣摩了,我不会告诉你。”绿珠的声音愈发寒冽。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吕光眼珠转了转,低声问道。
“三天,等牡丹宴结束以后。”绿珠不假思索的应道。
吕光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因为他已问了绿珠无数遍。
三天,牡丹宴的这场盛会,原本就是分为三场大战,第一日棋战,第二日楼战,第三日阵战。绿珠的回答,很合乎情理。
当然,吕光明白这肯定是安国夫人的命令。
华胥三日,摘星福地就是三千年。
若让吕光在这个一丈见方的铁牢中,度过三千年岁月,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这简直是世上最折磨人的一种毒刑。
时间近乎于无限,但却是毫无自由。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死在此地,应该便又会回到梦境起点,重新开始。一念及此,吕光忽然朗声笑道:“绿珠姑娘,你还是杀了我吧。”
就在此时,吕光心间猛地响起一道声音。
“不可!”
“不可!”
“不可!”
一连三句不可,斩钉截铁,宛似当头棒喝。
“玉魂?!”吕光神色一喜,转而迅速平定下来,他担心绿珠会察觉到异样,心念急转,“玉魂,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万万不可,有再一再二,绝无再三再四。春秋一梦,似幻似真,你以神念入梦,每寂灭一次,神念就会削弱五成。换言之,你只有两次重生的机会。”玉魂的语气真挚且笃定,连连发声。
“我正在和警幻神魂斗法,已经自顾不暇,绛珠她业已神念溃散你,务必小心,是我和绛珠疏忽大意,害了你。切记,切记,一定要先成为寒门之主,你才有望能在五劫完全降临之时,成就元气真人。真身一成,万法皆通,便可顿悟得道,神魂大成,如梦初醒!”
吕光脑海中嗡嗡作响,紧接着又有一道阴冷淡漠的声音荡起。
“玉魂,你还敢泄露天机?本来我念及旧情,饶你神魂不灭,现在看来,我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警幻,你为虎作伥,太虚幻境绝不能葬送在你的手里!”
吕光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