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迹罕至,如此燥热难耐的天气里,自然没人出屋。在黄钧的一再劝解阻止下,吕光只好先行返回黄府。
回到独院,关紧房门,吕光眸中闪出一抹忧色,思绪纷飞。
烈日凌空,不分昼夜,其实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吕光收敛心神,盘腿坐在床上,温习了几遍“龙象金刚印”的运气法门,让灵气充斥在四肢百骸之间。
他脑海里如走马观花,又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渐渐的,眼皮耷拉下来,疲惫涌来,身子一歪,倒头睡去。
“二爷,我死的好惨啊”
迷迷蒙蒙中,突听一声轻吟在窗外似有若无的响起。
吕光“噌”的一下坐起身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这道声音仿似猫叫,尖利刺耳。
吕光转头一看,但见屋中的座钟指针,已指向数字二。
窗外虽然艳阳高照,但实则已是深夜,他站起身来,向院子里看去,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吕光疑惑不解,刚刚他明明听到有个女人在呼唤他。
“吱呀呀!”
屋门猛地自动打开。
吕光靠在床头,眼睛死死盯住房门。
恰在这时,一道幽怨至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二爷,您怎么把我埋在墨榈溪畔了?”
吕光脸上浮起几分惊慌,浑身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只因他竟看到秋痕站在他的面前,她本该是一个死去的人!
吕光甚至怀疑自己此刻是在做梦。
不,不是梦!秋痕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上,依旧没有嘴巴。
“二爷,换个地方把我葬了吧。”秋痕的话中带着深深的哀怨之意。
“葬到哪?”吕光来不及多想,本能的回答道。
“二爷,您跟我来。”秋痕微微抬了抬手。
吕光竟真的跟着她走出屋去,走出黄府,一路穿堂过院,走街转巷,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到城西三十里外的墨榈溪畔。
世间根本没有鬼,即便有,也是道人的阴神心魔。
吕光身为修道者,他并不害怕发生在眼前的这般异象,他只是奇怪,为何明明深埋在土中的秋痕,能以真身显现于世。
吕光心细如发,他看的清楚明白。
秋痕的肉身,绝非梦幻泡影,而是真实可触。他犹豫稍许,强忍住心内诧异,凝神问道:“秋痕,你不是死了吗?”
“子曰,不可说,不可说。否则我必将身死道消。”秋痕尽管没有嘴,但她轻柔如风的声音依然是清亮透澈的传入吕光耳朵。
她将身死道消四个字的音调咬的很重。
吕光抬眸认真望了她一眼,眸中露出恍然之色,点头道:“我懂了,你不用说。好,我现在就将你葬在另外一处风水宝地。”
“二爷,你将我的尸身投入墨榈溪即可,让它顺水东流,流出这肮脏浑浊的华胥国。”秋痕语气极为低落,悠悠说道。
秋痕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在打哑谜,吕光感觉到她这句话,仍是意有所指,他和秋痕相视一望,只见秋痕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被大片浓荫笼罩遮盖住的墨榈溪。
吕光心神一动,暗自思忖道,莫非这墨榈溪的溪水有何奇怪之处?
“二爷,奴婢的身家性命,可就托付在您身上了。”话音刚落,秋痕的身影竟凭空从原地消失不见,就仿佛是一阵热风,溶于林间。
从黄府到墨榈溪,至少也有三十里的路程。可先前秋痕引着他一路走来,却只花了半炷香的工夫。
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胳膊,暗呼一声,好痛!
不是做梦!
吕光心神颤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时此刻,吕光确定秋痕对他绝无歹心,想到方才秋痕话里话外的暗示,他登时眼神一转,朝涓涓流淌的溪水凝眸看去。
炽热的阳光落进溪水里,反射出千万个熠熠生辉的圆日。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波纹,宛如匹练绸缎一般,水窜岩石,声声作响。
小溪蜿蜒绵长,在他眼前迸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晶莹剔透,好似一块流动的宝石。细小的沙粒,奇形怪状的卵石铺在水底,潺潺湲湲。
吕光站在岸边,向水里看去,与此同时,只见从上游,缓缓漂来一个影子,远远望去,像是一个人影。
吕光神色一惊,靠近溪水。
这个人影自他面前迅捷如雷的漂走。
吕光惊骇莫名!
只因这个人居然就是黄梁!
吕光是以神念附体到黄梁的脑海之中,原来的黄梁早已念头湮灭,换言之,如今的黄梁只是吕光的意识投影。
就好像夺舍再生一样。
而此刻黄梁的肉身竟然飘荡在溪水里。
吕光顿感目眩头晕,天旋地转,脑海里嗡嗡作响。
幽静寂然的山林间,溪水涓涓流淌,叮叮咚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