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霞山,多宝阁,某处雕梁画栋的阁楼之中。 清晨,山间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纯净,天空一碧如洗,白云浮动。 然而阎浮萍的脸色却阴沉的有如黄昏,她眉头紧紧皱着,目光凝视着远方绵绵起伏的山峦,半晌后,才声音清冷的说道:“你没有看错?” 宫凝素垂首答道:“灵兽榜排名第八的赤睛白虎,属下断无认错的道理。并且,那道人的本来面目,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良久无声,阎浮萍一言不发,眼神中泛出丝丝杀意,冷冽如刀。 “阁主,要不要加派人手,搜寻整座绮霞山?”宫凝素恭敬询问道,“属下确定那道人和穆瑶一定就在山中。” 阎浮萍眉头一挑,沉下了脸,冷峻的道:“找,当然要找!多宝佛尊的画像,珍贵无比,攸关多宝阁存亡之命脉。绮霞山西侧,乃是水流湍急的离江,无路可通。既然你看到他们一进入绮霞山中便消失了踪影,那就证明他们定然还在这片枫林附近。” 宫凝素目中显出一丝为难,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如此大张旗鼓的在绮霞山寻找那道人,势必会惊动王氏一族,穆瑶跟王氏的关系……” 她这番话只说到一半,便被阎浮萍打断,“你有所不知,王氏一族早就将穆瑶的母亲从族谱中除去了,否则,卢家近来这般欺压穆家,王氏一族又怎会坐视不理呢?” “你尽管去做吧,若是王氏一族生出疑心,我自有办法应付。外人问起来,你实话实说即可,光明正大的擒杀道人,本就是天下修真者分内的责任义务。想必靖道司的人也会跟我们一起行动,你务必要协调好双方的关系。”阎浮萍目光闪烁,沉吟着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宫凝素躬身应道。 阎浮萍摆了摆手:“切记这次不要大意,若是遇到那道人时,直接祭出‘金甲力士’,将其一举击杀。” “阁主放心,属下绝不会再失手。”宫凝素沉声说道,突然她心念转动,记起一事,不禁出声问道,“那个道人还握有一件极品灵器,桃花扇,此宝倒有些不好对付啊。” 灵器分为九品,九品之上,是为极品。 所谓极品灵器,非是炼器大师所能锻造出来的,而是亘古以来,诞生于天地之间的种种奇珍异宝,像这桃花扇,便是上古桃神,自那万丈深渊的紫罗峡中寻获到的。 阎浮萍哑然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每个道人使用的法宝之内,均有己身的本命阴神,而其他道人若想使用,非得是拥有神魂力量的鬼仙高手,才可抹去法宝中的阴神印记。而那个幸存活命的道人,道境远没有桃夭夭深厚,至多是神魂八重的境界。” 宫凝素点头称是,再无半分疑虑,立刻退出阁楼。 凭栏远眺,火红的枫林如一团燃烧的烈焰,倒映在阎浮萍眼中,她的眼神愈加阴沉。 …… 琅琊郡城,卢府,东院厢房。 屋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卢义山和一位面色红润的俊朗公子面对而坐。 卢义山枯槁瘦削的胳膊微微战栗着,扭曲的面容上露出一副欲要生啖人肉的恐怖表情,他满目悲痛之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孙儿已为此事惨死!监察使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卢义山年过古稀,仅剩卢犇这么一个孙儿,噩耗传来,他已在屋中痴痴坐了三四个时辰,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卢犇死了。 宫凝素送来的口信儿,很清楚,卢犇是被那个长生殿的道人施展阴神驱物之术给杀死的。 卢义山也看到了卢犇尸首上的伤口,咽喉处那个拇指粗细的血洞。 卢义山筹备多年的计划,胎死腹中,一招错满盘皆输,他心灰意冷,悲伤不已,没有了卢犇,纵然他能在天地大劫来临之时,将卢家全家老少,送入‘青丘洞天’,但那又有何用? 卢犇才是他一脉单传的至亲儿孙啊! 桌上的茶盏已四分五裂的摔碎在地,他现在心中只想为卢犇报仇,恨不得也将那个道人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也唯有如此,才能稍解他心头之怒。 周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他今天仍是穿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袍,在叶蓁清身死之后,他是被中州监察府,派到琅琊郡城接替其位的新任监察使。 但是这份差事,可实在是棘手至极,难办的很呐。 莫说在琅琊郡城中有王氏这等一手遮天的岑然巨物,单说那屹立在西郊绮霞山中的多宝阁,就有着不亚于靖道司的实力。 在这样势力纵横交错的复杂之地,想要办好监察府下达的命令,那是难上加难,阻力重重,也幸好此刻多宝阁和靖道司有着一位共同的敌人。 长生殿的道人,数日前在丹元大会上横空出世,这个消息传至到京城洛阳,着实是令终日无所事事的一众监察卫军,惊骇莫名。 中州监察府已很久没有收到道人显身的消息了。 更何况,这个道人还是出自曾经天下第一道门的长生殿。 这不得不让靖道司倍加重视,此时驻扎在琅琊郡城内的监察卫军,比往常要多了数倍,约有千人之数,再者,周鸿还知道那位神秘无比的中州监察府君,就在琅琊城里。 有着这双重倚仗,周鸿说话办事的底气,也是格外的足。 原本所有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卢犇这条线索,断的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现在再想得知到那道人的音讯行踪,就只有去与多宝阁交涉了。 这也是周鸿最不想去做的事情。 周鸿听着卢义山的话,面色不变的说道:“卢老爷子见谅。我职责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