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渔火的声音永远都是这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轻淡如烟,令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真正想法,令世人垂涎千尺的‘金击子’,就这样被他随意的交到了吕光手上。 吕光瞳孔骤然放大,疑声道:“前辈?” 封渔火长长的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欠长生殿什么了。” 吕光忍不住问道:“前辈是如何寻到此物的?” 封渔火沉默着。 吕光没有再继续追问,在他的感觉中,封渔火的气功修为似是跟剑无涯不相上下,自然也有本事能悄然无息的从多宝阁内盗走此宝。 吕光低着头,凝视着手中这闪闪发亮的‘金针’,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他和桃夭夭来到琅琊郡城,就是为了寻获这件珍宝,然而等到真正拥有此物的时候,吕光却一点也不开心,桃夭夭死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最后才换回金击子。 封渔火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怅然失落的情绪,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这是我欠夭夭师父的,现在我还给你们长生殿。从今往后,我和长生殿再无瓜葛。” 吕光久久都没有出声,他知道封渔火与长生殿的恩怨纠葛,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的,他也明白封渔火这几句话中的深意。 吕光轻轻的叹息一声,“多谢前辈。我这就走。” 封渔火背过身,眼睛不再看吕光一眼,他幽幽说道:“金击子原为长生殿的镇派法宝,其实灵器和法宝的唯一区别便在于法宝生有灵性。百年前,此宝被一分为二,这根‘金针’只是金击子的灵识,剩下的另一半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吕光朝封渔火的背影拱了拱手,“谢前辈厚恩!” “你身上的伤已将养的差不多了,你,走吧。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是我救了你。”封渔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 吕光郑重答道:“晚辈明白。” “走吧,有缘自会再见,多宝阁的人正在全城缉拿你,多加小心。” 封渔火挥了挥衣袖,一股磅礴柔和的力量立刻包裹住吕光全身,紧接着,吕光只觉身体恍若变成了一根轻柔的羽毛,冉冉向湖面飘去。 哗。 愁眠湖旋即荡起层层涟漪。 吕光的身躯直到飘落在枫桥之上时,那股诡异玄秘的气息才逐渐消去。 封渔火的话犹在耳畔回荡着,吕光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无论如何,封渔火这几日待他,都算是尽心尽力了。 桃夭夭既已魂飞魄散,那此刻所有的重任也只有吕光一人来承担了。 吕光当然不会埋怨封渔火为何不送佛送到西,帮他逃出琅琊郡城。 因为很多事情,都只能由自己来亲自面对。 这个道理,吕光一直都懂得。 冷冷的秋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吕光孤身一人站在枫桥中央,仰首望着灰暗的天空。 已是晌午时分,天色却阴沉的有如傍晚。 雨还在下。 碧绿的湖水被雨滴轻轻敲打着。 吕光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已破烂不堪。当日阎浮萍拳打脚踢,凛冽如刀的气劲深入到他五脏六腑之中,使他受伤颇重。 万幸封渔火的水府内珍藏着不少灵丹补药,所以才能在短短的三日内,使得吕光的伤势好了八成。 吕光紧握着双拳,指甲刺入手掌,丝丝鲜血沁出,他目中涌动着浩荡无边的杀机。 “多宝阁,阎浮萍……” 吕光知道,现在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遍布危机的琅琊郡城里逃走。 心念一动,他索性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去,显露出本来相貌,只因这副模样才不会被参加过丹元大会的修真者给认出来。 吕光的眼神像苍鹰一般锐利,他环视四周,眼见湖岸边那重重叠叠的山峦,他的身影比之狡兔还要矫健迅疾几分,一转眼,便消失在暗红色的枫林深处。 …… 琅琊郡城中人人行色匆匆,似是在躲避着某种灾祸。 人们都争相聚集在屋里,很少出门,这种局面倒并非是因为秋雨。 这两日街道上凭空出现了很多身穿铠甲的修真者,其中大部分都是多宝阁的墨羽卫士,还有一些人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监察军。 监察卫军是统一的银色盔甲。 墨羽卫士则是整齐一致的黑色铁甲。 黑白相间的人群宛若畅游在池中的鱼儿,穿梭游走在琅琊郡城里的每一个大街小巷之上。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搜寻那日现身在丹元大会上的长生殿道人! 在内城东街有一处幽雅恬静的宅院。 卢府,东厢房。 屋檐下摆放着十几盆秋菊,房门大开,屋里端坐着一位英气逼人的年轻公子。 而卢府的少主人,卢犇,此刻却神色惶恐的垂首站在屋子当中。 卢犇惴惴不安的说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只言片语的妄言,还望监察使大人明察秋毫。” “任你说破天,叶监察使都是因你卢家而死的。这些话,你自己去向秦山郡王和叶将军解释吧。”这位年轻公子身着一袭朱红色的长袍,白皙的手指纤长而有力,他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头也不抬的说着。 卢犇后脊背上即刻腾起一大片冷汗,他噗通跪在地上,叩首道:“是那个道人施展道术杀死了叶小姐啊!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只听“苍啷”一声,那红袍公子竟已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秋水宝剑! 剑光宛若屋外纷飞飘扬的细雨。 泛着冷冽凉意的长剑,搭在卢犇的左肩上。 卢犇眼角余光瞥着锋锐的剑刃,战战兢兢的疾呼道:“大人,您不能杀我!” “哦?”红袍公子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他的步伐极其稳健,丝毫不见有任何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