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幕滚滚袭来。 幽暗的山谷中,吕光站在那幅死去的‘画’前,脸孔苍白无色。 镜的声音清寒似霜,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她清澈的双眸立刻闪烁出璀璨的银光,犹如闪耀在天穹的繁星,光晕耀眼夺目。 她的眼睛仿佛变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股巨大强劲的吸力勃然喷发。 天旋地转。 吕光陡觉神窍内的万千念头顿时涌出一种眩晕的感觉来,那似乎能粉碎绞杀一切的压迫力,决然不是幻象,而是一种真实出现在夜空中的无上威能。 吕光念头一震,神窍中蓦然浮起一个婀娜修长的身影来。 镜! 她整个人竟似凭空显现在吕光阴神念头之中。 随后,吕光便觉得周身生出无限的疲惫之感来,他四周一片漆黑,身躯也好像陷入到无边无际的深潭沼泽之内,浑身没有半分力气。 姜颜眼见吕光一副失神的模样,轻声说道:“你怎么了?” 吕光的身躯立刻倒在青草地上。 “吕光!” 姜颜关切的惊呼声,吕光没有听到分毫,他形如木人,竟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 世间亘古相传,人死以后,会魂归九幽,投胎转世,再入轮回。 其实,这只不过是人类幻想出来安慰自己的托辞罢了。 纵然是修得神魂的鬼仙高手,如若不能度过风灾大劫,寿命至多也只有三百年。 哪怕是道人在参透胎中之谜以后,夺舍投生,寿元也并不会增加丝毫。 因此所有生灵都只有今生这一生。 一生三百年,如果最终无法成仙为圣,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死就是死! 一切化为虚无。 肉身念头皆化为缥缈无根的云烟。 吕光死了吗? 无人可知。 那他此刻又会在哪里? 生与死之间。 他脑海神窍内一片空白。 静寂,冰冷。 大地茫茫,真真干净。 吕光觉得自己此际是在一方皑皑白雪的空间里行走着,他也不知道最后要走向何处。 前路似是永无止境,时间宛如无风死海。 前方隐约有一抹亮光在忽明忽暗的闪烁。 白光闪动不停,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座灯塔。 沉重的脚步声旋绕在吕光耳边,好像幼年母亲坐在床边哄他入睡时哼唱的摇篮曲。 他很困,很累,眼皮沉得好像巍峨高山一样重。 困意、倦意……接踵而来,就像是有一双双温润绵软的玉手在轻柔按摩着吕光身体,令他全身倍感舒适。 惰心一起,前进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吕光盘坐在地,安慰自己,再歇一会儿,只歇一会儿,就继续走。 正在他恍惚昏沉之际,只听一声清音在无垠雪原上空顿然响起。 “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镜?” 吕光眼眸深处迸射出寒芒来,沉声道,“原来我还没有死。” “朝着那道亮光继续走。”镜的声音依然冰寒刺骨。 前方那缕跳动的白光,闪耀明灭的次数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化为云鹤,腾空不见了。 走啊走,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 当那丝白芒将要隐去之时,吕光终于站在了指引他一路前进的白光前方。 吕光定眼望着身前这晶莹洁白的镜子,他知道此物便是‘镜’的真身。 吕光冷冷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镜’是一个女人,但也的确是一块方镜。 此刻她静静的悬浮在吕光头顶,古意盎然的镜身上却裂纹丛生。 这里好像是那佛殿壁画上所镌刻的无间地狱,环境阴寒冷冽。日月不见,风景无踪,只有劈头盖脸的风雪,充斥在虚空之间。 镜似是有感所发,语含感慨之意,徐徐说道:“白骨流光,永恒不灭,果然是九天银河间修炼神魂的无上道术。” 这时的镜仿佛一个注入了喜怒哀乐情感的人类,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淡然了。 镜稍顿片刻,清声道,“此地是只有阴神才能遁入的太虚幻境。” “失乐园是我,‘明镜台’也是我,镜也是我。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虚若谷的真元禁制之下。我已经沉睡了百年时光。” 吕光皱眉,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此女正在阴神夺舍他的躯体。 “我是一件灵器,夺舍你,只是出于我的本能。你的阴神若还想回归肉身躯壳,我劝你先放下对我的怨恨之意,何况我也并没有成功。”她的声音仍然清冷冰寒。 吕光诧异道:“灵器也能修得阴神?” 镜沉默不答。 吕光追问道:“怎样才能离开太虚幻境?” “此地乃星空银河间的一处妙境,练就神魂的道人皆可自由出入。但我们这时却处于幻境第十八层,遣神荒原之内。”镜娓娓道来。 吕光微微挑眉:“那岂不是说我只有在修至神魂第十重的境界以后,才能出去。” 他心知肚明,除非他可以在一夕之间晋升道境,连迈数重玄关,才能领悟到神魂奥妙。 然而…… 这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韩千帝百年苦修,奇遇连连,才修成神魂鬼仙。 梅八角直到风灾降临之时,在最后生死关头,方才顿悟明了,成就神魂。 而吕光修炼道术也不过才短短一年,便能进至到夜游之境,这实在已是远超上古道门中那些天资绝艳的道人了。 悬停在半空中的明镜其身闪动的光芒逐渐变得黯淡下来。 ‘镜’的声音也瞬间变得低沉:“我神魂受伤,灵身已碎。残留在此的不过只是一缕残魂。但,还有一个办法。” 吕光眼神顿时一亮,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做?” 微光一闪,漂浮驻足在吕光头顶上空的方镜转而又变成那个圣洁无暇的女人。 “神交。” 她衣袂无风自曳,纯净且清亮的双眸凝视着吕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