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清冽冷酷,仿佛是从九幽地底传出。 这两个人就好像那抹从东方天际绽放出的第一缕晨光,无声无息凭空出现在院中。 连吕光都不曾留意到此刻院里突然多了两个人。 秦骐余光扫向那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待得看到此人胸前衣襟处,绣有一艘‘红船’图样时,他目中涌出深似沧海的惧色,心惊肉跳的道:“你是苦海阁…” 他话还未说完。 那白衣人屈指一弹,一道耀眼璀璨的白芒,忽然自他指尖迸出。 光芒一闪而逝。 秦骐只觉胸口一麻。 白光遁去,杳无踪影。 唯有秦骐脸上显露的惊愕表情,宣示着刚才那一道白光并不是天外飞仙的幻景,而是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 秦骐的眼皮有些沉重,倦意如海浪卷来,不可阻挡;念头也瞬间昏沉不清,五感消失,周身除了山呼海啸般涌来的痛楚再无其他。 秦骐的胸膛上显出一个黑洞。 一道鲜艳灿烂的血流,自那道黑洞中喷溅射出。 他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手紧紧按住胸口,鲜血从他五指罅隙间汩汩而流。 清晨微风荡漾,空气中蓦然升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秦骐甚至都还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那高大威武的身躯便砰然摔倒在地。 秦骐瞳孔放大,竟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他的生命,在这一刻被那一丝白光彻底终结。 白虎‘噌’的一声飞跃到吕光身前,庞大的虎躯也立刻变小。 小白温顺的匍匐在吕光脚边,赤色的瞳孔里却流露着浓浓恐惧,它刚才大杀四方,凶悍强大,却对于院中那位衣袂飘飘面带笑容的白衣人,十分忌惮。 姜颜与吕光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数之不尽的震惊。 这才是真正的弹指间杀人于无形! 白衣人走到琵琶女身旁,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一脸宠溺的道:“人已杀了,我们走吧。” 琵琶女脸色苍白,但心中却骤然生出一股暖流。 她身世凄惨,无父无母,飘零无依,四海为家,一直都是备受他人欺侮,从未有人对她这般体贴呵护过。 琵琶女清澈的眸子望向白衣人,眼中再无丝毫害怕之意,她乖巧的点点头:“大叔,你对我真好。” 两人说罢此言,竟真的迈步走出院子。 姜颜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后,早已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吕光眼眸中渐渐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他急声呼道:“前辈可是苦海阁的人?” 白衣人身形一顿,眉头皱起,露出厌恶的情绪,有些不耐烦的道:“我最讨厌修道者,看在你也是个苦命人的份上,今日我就饶你一命。” 他竟已知晓吕光是一位道人。 姜颜扶着吕光站起身来,他嗓音沙哑无力,低吟道:“苦海皆无涯,回头也无岸。摘得云中剑,浩气在人间。” 白衣人凝滞的身体缓缓靠近吕光,肃然道:“小子,你是谁?” 吕光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他脑海中想起父亲对他的再三叮嘱,心想对方果然是昆州苦海阁的人,不由得微微挑眉道:“我姓吕。” 吕。 这个姓氏本身在天下十九州极为罕见,再加之洛阳前朝皇族吕氏的存在。 单单一个吕字,有时候便会让人心中生出一股别样的思绪。 “原来你在这里。”白衣人展颜笑道,话语间流露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吕光小心翼翼的问道:“苦海阁,可还会遵守当年的约定?” “当然,人活一世,千金一诺。既然是阁主当年答应的事情,我等‘苦命人’自是会遵命而行。”白衣人洒然笑道。 …… 王启年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一炷香前,他还抱着一个温软的女人,在房中酣然沉睡,这时他却不得不率领着郡守府衙门里的官兵,前来富贵客栈捉拿凶手。 只因他接到有人报案。 富贵客栈中死了很多人。 这些日子本来就已经被那只老鼠精给折磨的夜不能寐。昨个儿得到消息,说道有百草园的气功强者,进城捉妖。 王启年暗自欣喜,心道这下可终于能睡个囫囵觉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胆敢在富贵客栈中行凶杀人。 只要不是妖怪所为,王启年自然不会害怕。 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官兵,将整个富贵客栈围的是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天光大亮,清晨时分。 富贵客栈的掌柜,好像一夜未眠,眼圈很黑,惶惶不安的道:“王捕头,你不晓得,昨晚客栈都快被他们给拆了!小老儿躲在前堂,连话都不敢说,只看见院中剑光闪烁。” “不妨事,衙门这些弟兄,都是炼气二层的高手,哪怕凶手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汪洋大盗,也定然难以逃走。”王启年冷森森的笑道。 他正愁心中怒气无处可撒呢。 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实在是天下最令人恼火的事情。 “走!” 王启年大手一挥,下令道,拥挤汇聚在富贵客栈门前的官兵,登时向后院跑去。 这些官兵手中均持有牛筋连弩,一弩十发,箭矢由云州出产的寒钢打造,碎石断金不在话下,威力颇为惊人。 王启年神情冷峻,双目隐含煞气,他当先迈入客栈西苑,身后的官兵也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向院里。 当他看到残垣断壁比比皆是的院中景象时,王启年的神色不禁一怔。 一面白墙也倒了。 院落间青石铺就的甬路,也四分五裂,杂乱不堪,乱七八糟。 这哪里还是那个优雅整洁古朴生香的富贵客栈,如此惨象,比狗窝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敢在此行凶杀人!”王启年阴冷的眼神扫向院中几人,他首先看到一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