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闹出这么个笑话来,当下也不敢再喝酒了,喝了两杯酽茶,就坐到一边吃糕点。
大家见了史湘云的醉态,也都不再行酒令猜拳了,各自分坐,也有吃点心的,也有在外观花的,也有扶栏观鱼的,也有下棋、观棋的。
姜妍她们屋里的大丫鬟都在这里,有袭人在,也用不着她们献殷勤,大家各自去玩不提。
姜妍和晴雯转了一圈觉得无趣,刚想回怡红院去,就看到林之孝家的和一群管事媳妇带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那人满脸惶恐,也不敢进去打扰姑娘们,只在外面跪下了。
晴雯和姜妍笑道:“林大娘这是又抓着哪一个了?可别又是抓错了。”
姜妍无奈道:“这周围这么多人,你就讽刺她,也不怕哪个给你传了出去。”
晴雯道:“她上次确实抓错了么,我也没说错。”
她转移话题道:“这人有些眼熟,也是园子里的?”
姜妍仔细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在脑海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四姑娘屋里的小丫头彩儿的娘,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林大娘这么急着找三姑娘,连酒席散了都能等,怕是要从重处理的。”
她对晴雯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入画,她们屋里的人,怎么也得通知她们一声。”
晴雯不大乐意,“这又关你什么事?三姑娘她们总不会冤枉了人的。”
姜妍道:“就是说一声,让她们有个准备。无事就罢了,有事心里有数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等她出去找人回来后,林之孝家的还站在原地没动。
姜妍奇怪道:“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她走了呢。”
晴雯笑道:“你不知道,三姑娘现在好大的威风,她和别人下棋没注意到林大娘,林大娘站在旁边半天都没敢说话提醒她。”
姜妍道:“看来三姑娘前阵子拿二奶奶和我们作伐子还是有效果的,下面人都客气多了,连林大娘都服她了。”
探春下棋专心致志,一心想着下一步如何走,还真没注意到林之孝家的,等感觉口渴回头要茶喝时,才看见身后还立了这么个人。
她喝了口茶,才问道:“什么事?”
林之孝家的忙指着跪着的那人说:“这是四姑娘屋里彩儿的娘,现在在园内伺候,她嘴里乱说话,被我听见了,她说的话我也不敢学给姑娘听,怕脏了姑娘的耳朵,这人最好是撵出去才是。”
林之孝家的平时做事倒也勤勉,探春见下面那人根本不敢反驳,便知道她说得是真的了。不过她也不能就这么答应,先问了李纨、王熙凤可知道?
林之孝只说大奶奶已经看见了,让她来找三姑娘。
平儿在旁边笑道:“二奶奶那里我去说一声就是。”
探春给她们面子,平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三姑娘定夺便是。”
探春点点头,“既然这样,就先把她撵出去,最终如何,等太太回来再定。”
说完仍旧下棋去了。
姜妍看着探春令行禁止的样子,赞叹道:“三姑娘果然是个厉害的。我见园子里这些天乱糟糟的事情这么多,还以为是她们管不住呢。没想到下人对她都服气了,她说话没人敢反驳的。当初她刚理家的时候,还被下人们算计过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服了。”
晴雯不知道这些事,忙问她,“还有人敢算计三姑娘?她可是个心中有数的。”
姜妍道:“就是赵姨娘闹的那回。我当时不是去问月钱么,听人说的是有人撺掇赵姨娘的。不过这事和袭人有些关系,我就没和你们说。”
晴雯一听和袭人有关,就更好奇了,忙让姜妍说清楚。
姜妍就把赵姨娘为自己哥哥死了赏的银子没有袭人娘多大闹一场的事情给说了。
晴雯笑道:“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我就只听说赵姨娘又闹了,也没问是为什么。也是她闹的次数太多了,大家都懒得去追问原因了。不过三姑娘也真不容易,下人难缠,还有这么个娘拖后腿。”
姜妍指了指正在下棋的探春,“不过现在一切都顺利起来了,这也算是好事多磨吧,现在谁不高看她一眼。有管家的经验在,以后就算是说亲,三姑娘也比另外两位姑娘要好些。”
姜妍她们说了会儿话,正准备从亭子里出去,便看到彩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满脸焦急的在探春不远处找了一圈,看到姜妍立刻过来问她,“姐姐们有没有看到林大娘和我娘?”
姜妍有些不忍心直接说她娘被撵出去了,委婉道:“林大娘带着她出去了。”
彩儿迟疑的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三姑娘是怎么说的?”
晴雯道:“你来迟了,三姑娘已经说撵出去了。”
彩儿的眼泪滚滚地落了下来,“我、我去求三姑娘,请她放我娘一马。”
晴雯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你要是早点请四姑娘求情,说不定还能回转一下。现在三姑娘话都说出去了,是不可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