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熙凤处,赵姨娘噼里啪啦的将事情一说,她也不顾现在正是管事妈妈们汇报的时间,一群人在下面站着呢。下面人自然不像她这么没眼色,纷纷找借口告辞。
凤姐向来看不上赵姨娘,听她说是这么个小事,只觉得她没事找事,根本不想管。偏生看赵姨娘这架势,阖府都被她传遍了,她单单放过这事恐怕被人说处事不公,偏向宝玉,只会找软的没靠山的使威风,便让平儿带人把那丫鬟提过来,好生处置了。
这事闹出来的时候姜妍在当值,虽然听到后面的动静,却也没去关注,这院里这么多人,哪天不闹出点事儿来。
等她中午去吃饭时,以王熙凤的雷厉风行,这件事已经被处理完了,通传的经过是这样的,最近倒春寒天气转凉,不少人都生了病,其中包括媚人。那小丫鬟因为媚人太过严厉,煎药时偷偷藏了她几味药材,想让她病久些,没力气再训斥她们。不过是淘气了些,但为了让众人引以为戒,那丫鬟已经被赶出去了。媚人的病也瞒不住了,让她父母接回去好好养着。
谁不是从小丫鬟过来的,都是上面的姐姐们使唤着长大的,若说没有一点怨言,自己都不相信,只是这个丫鬟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真的敢动手!但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丫鬟们之前的小矛盾,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但是没过几天,丫鬟们私下里就有了另一种传言。
据说那丫鬟两年前母亲病了,偷了画拿出去卖,偏偏媚人发现画不见了,非要找回来,那丫鬟花了好多钱才把画赎回来悄悄放回去,她母亲却因为没钱买药去了,对媚人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看媚人病了,私下里换了她的药,还偷偷开了窗子,生怕她病不死,果然媚人病情越发加重。现在虽然知道她是被人害了,但这院里老太太、宝玉、黛玉都住着,岂能让她久待,让她老子娘带出去请医问药,但可惜拖得太久,没几日人便没了。
姜妍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媚人居然死了?她前些日子还见她生气勃勃的指挥一众丫鬟们给宝玉收拾春衫,怎么这么突然?
她趁休息时跑到绛云轩,里面丫鬟皆是神色肃穆,做事也轻手轻脚,生怕惹大丫鬟们不痛快。媚人在宝玉身边服侍这么些年,不管与她关系好坏,熟悉的人没了,总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
姜妍看到茜雪郁郁的从正屋出来,忙跑过去,她知道茜雪和媚人关系最好,她那里肯定能问到真实情况。
姜妍小心翼翼的看着茜雪,迟疑地说:“茜雪姐姐,媚人姐姐还好吧,她……”
茜雪眼睛一红:“连你们都知道了?可怜媚人伺候宝玉这么多年,连死了都不能让他知道!”
“什么?”姜妍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让宝玉知道了?
茜雪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多谢你还来问她一句,好歹也不止我一人关心她。”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姜妍心情很是低沉,媚人她虽然经常见,接触的其实不多,但毕竟是认识的人。而且她记得媚人发现了宝玉袭人之事,这和媚人之死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她多想了?但时间这么近也太巧了。这件事闷在她心里,偏偏周围没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她失落的回到前院正屋,一起当值的老搭档杏儿拍了一下她的肩,“干什么呢?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快把脸揉揉,仔细姐姐们看见了骂你!”
“我听说媚人……”
“呸呸!快别说了!”杏儿看主子们正在西暖阁里说笑,没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老太太不让在宝玉面前提这件事,怕他知道了伤心,你之前跑的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
姜妍不满:“这都不能说?好歹也跟了他一场。”
杏儿却不以为意,“宝玉年纪还小,要是被吓住了迷了心窍怎么办?老太太已经赏了她家二十两银子,够体面了。”
姜妍还要说什么,见杏儿理所当然的样子,瞬间什么也不想说了,进入贾府两三年,她第一次深深感觉到奴婢是什么。
荣庆堂里还是一片祥和,好像根本没发现少了个人,宝玉倒是问起过媚人病好了没,怎么还不回来,袭人几句话就把话题岔过去了,过了些日子只说她父母想念孩子,已是向太太求了家去。宝玉身边从来不缺丫鬟,时间长了也就放了手去,不再提及。
姜妍看着媚人从一人之下的大丫鬟到无人提起,不过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想来过不了多久,连想都没人想起,这个人的痕迹就完全消失了。她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好在她还有个树洞在,谢景行被她灌了一大通的人生而平等,自由民主等等,晕乎乎的回去了。姜妍发泄过后好多了,不管生活怎样操蛋,日子还是要过的。老太太的一个命令,让整个院子都忙碌起来,她也没时间去伤感了。
春末夏初,天气变热,贾母觉得荣庆堂里人太多有些闷,准备将三个姑娘安置到王夫人院中去,只留宝玉黛玉陪她。
三个姑娘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不知多少,光收拾就是一个大麻烦。不光她们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