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梁霄所在的正殿之上,早已经摆开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桌席。
夜微言也并没有单独坐在正殿之内,而是在殿外与群臣同乐,好在两旁都以高高的支起了暖炉,所以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但此地的温度却如晚春般温润。
即便没有高挂天空的圆月,宫宴也进行得热火朝天,极其欢畅。
夜微言今日也十分开心,除却太后过世之外,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大魏的江山终于在他手中得以安稳的把握。
这种感觉非常爽,即便喝的是茶而不是酒,他也觉得醉了!
只是有一件事让夜微言始终焦急并略有遗憾,他很想找个机会与梁霄单独聊一聊。
可每当提起这个心思的时候,便有大臣们前来敬茶,一来二去,夜微言就没能离开过自己的御座。
他一直希望是梁霄主动过来,可惜梁霄只坐在角落之中独自闷头吃吃喝喝,连周围的人也不过点头寒暄两句,仿若此地的朝臣都是陌生之人。
夜微言看在眼中,寒在心里。
他虽知道梁霄不会过来,可好歹自己也乃是大魏一国之君,为何每一次都要自己主动去巴结着他?他不能痛痛快快的来见自己?
即便是有求于瑜郡主府,云贵人乃是当初太后送到徐若瑾身边的,他们也不该拿着这事儿一直要挟自己。
要挟?
想到这个字眼儿,夜微言自己都是一怔,他居然会用上这个词来形容梁霄和徐若瑾,是自己太过分了,还是他们过分了?
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答案,夜微言的心里反而坚定起来,梁霄如若不来给自己敬茶,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过去的。
好歹他也是皇上,应该有点儿脾气的。
夜微澜此时也在观察着梁霄和夜微言的动作,但凡夜微言有心起身找梁霄叙话时,他便立即给斜对角的左相使个眼色,左相立即怂恿官员们前去为皇上敬茶。
一来二去,夜微言几次有意都被干扰,夜微澜掐算着时间,只觉得该说的话也该开口了。
这乃是他等候的最佳时机!
夜微澜嘴角微微一笑,朝着姜中方轻举了下茶杯。
茶杯中的水轻摇荡漾,泛起一朵小小的水花,让一旁的梁芳茹看在眼中甚是惊诧,惊后是喜,因为她自己偷偷的举起茶杯试了下,却怎么都做不出那么隽秀小巧,险些把茶杯弄洒了。
看到梁芳茹的俏皮,夜微澜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
梁芳茹羞得满脸通红,毕竟这乃是在皇宫之中,下意识的想把手从夜微澜的大手中抽离出来,可王爷突然如此亲昵,想必也是对绿萝一事略有愧疚,特意讨好弥补。
如果她把手抽出来,恐怕会被认为是耍了小脾气,故意使性子。
一时之间,梁芳茹的心里翻来覆去,但归根结底她还是觉得欣喜和幸福的。
起码,她的身边还有王爷。
而此时,夜微澜虽好似在与梁芳茹你侬我侬,却在竖着耳朵,等听姜中方的奏禀。
姜中方在夜微澜举起酒杯的下一刻,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奏折,阔步到夜微言的面前。
双膝跪地,将奏折高举头上,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喊出了他请奏的内容:“皇上恕罪,臣奏请!”
六个字晴天空响,所有人听在耳中皆是一愣,以为是听错了什么,可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却真见到姜中方跪在地上,头顶奏折,而皇上的脸色则沉了下来。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么?
知道此事的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而即便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人,也都撂下手中的餐筷,将视线投了过去。
姜家也乃是军臣之家,这一番奏请,不会是要提起打仗之类的事情吧?
夜微言被姜中方打断了兴致,自当颇有些不爽。
可姜中方就跪在地上,摆明了不借奏折不起身,夜微言见其他大臣也都投目过来,只能指着姜中方道:“有什么事情偏要今日说?明日朝堂再议不可吗?”
“皇上!”姜中方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其实臣这份奏折已经写了很久很久,只是一直心存顾虑,所以没有递给皇上,本想是给七离国一个机会,看他们会否在大年之时主动向皇上请罪并派来使献上供奉大礼,可惜!真是可惜!”
姜中方满腔气愤,“可惜他们却鸦雀无声,甚至连一封信都未有,这实在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提到“七离国”三个字,所有人皆已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提起兴致,有人则默声不语,还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梁霄,因为这才是取七离国主首级的功臣,他都没有主动请战,姜中方却最先站了出来,这事儿恐怕有意思了!
夜微澜在一旁只静静的看着,想着,而此时田公公感觉到皇上惊愕之后略有分神,他则上前一步,替皇上训斥了几句,“大胆!今日皇上宴请群臣,只为休息一日之后,明日早朝议事,姜大人在此时向皇上奏请,是要挟皇上必须收了你的折子,给群臣一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