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志宇又看了一眼并排站在一起的梁霄和徐若瑾,脸色变幻不定,忽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自古只有臣子为天子做陪衬的,哪有天子为臣子做陪衬的道理!今日这开业盛典热烈则热烈已矣,只是未免有点……唉!梁左都督这个性子,有时候就是太过高调了……”
夜志宇猛地回头,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刚刚承继不久的新任涪陵王夜微澜!
此刻夜微澜正一脸友好地看着夜志宇,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完美微笑,语气和善地道:
“梁左都督这人,文武全才那是没得说!可就是有时候做事兴头上来了,未免过犹不及。咱们这些人既然能站在灵阁宾客的前列,有空也该劝劝他,老这么下去,未免总有吃亏的一天……唉!”
“要劝!你自己去劝!”
夜志宇冷冷地打断了夜微澜的话,“你和梁左都督还是姻亲,自己为什么不去?反倒和我来说这些?”
夜微澜脸上笑容不变,淡淡地道:“久闻新任刑部侍郎的夜志宇夜大人办案冷酷无情,怎么也说出谁和谁是姻亲来的话?本王和你也是堂兄弟,岂不是更亲?不过偶尔有感而发这么一提,别无它意,你实在是想多了。”
夜志宇冷冷注视着夜微澜的笑容,忽然道:“涪陵王,大家都是皇族,谁也不用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少挑唆我去招惹梁左都督和瑜郡主,你我都清楚,比起梁霄来,我更信不过的是你!”
说罢,夜志宇也不等夜微澜搭话,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相隔远远地站着观礼,却把两人无话可说之意表示得清清楚楚。
“真是无理之至!莫说这个新爬上来的夜志宇,就是他爹六王爷,当年见到咱们涪陵王府也不敢如此!”
站在夜微澜身后的王老太监一副气愤愤的样子,压着尖嗓子低声道。
夜微澜挥了挥手,轻声道:“无妨,夜志宇最近在皇帝那边正当宠,酷吏之名正盛啊!好容易爬上来的人,在风头上都难免有些自以为强势,没关系!”
对于夜微澜而言,夜志宇什么态度确实没关系,因为他原本就没真的指望夜志宇会傻到和梁霄对磕些什么。
如今澶州王大势已去,皇帝夜微言势力大涨,这夜志宇因为之前六王爷袭宫之事,如今也只能死抱着皇帝的大腿去做个孤臣,根本不可能为己所用,这一切本就都是在夜微澜的计算之内的。
夜微澜真正关心的,是夜微言身边以夜志宇为代表的这些死忠保皇派们,对梁霄的态度!
虽然夜志宇口口声声说不会招惹梁霄和徐若瑾,可是他的言谈举止,声音腔调以及神色目光,这种种的细节足够夜微澜清楚判断出,夜志宇对梁霄是很有些不满的。
从打下七离国后,梁霄的光芒便掩盖住了正在不断提升的夜微言,这些事情就算夜微言不在意,他手下这些新崛起的皇帝派大臣们又怎么会不在意?
皇帝的光芒被梁霄掩盖一天,就等于这些皇帝派大臣们的光芒也会被梁霄掩盖住一天。
夜微言一天不敢得罪梁霄,就意味着这些皇帝派大臣们一天不敢得罪梁霄。
更何况梁霄手握军权?
这些大臣们是不会甘心的,他们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是皇帝对付不了的,而且随着夜微言的实力越来越强,这种不能容忍就像一颗潜藏的种子,只会发芽生长得越来越快!
夜微澜非常清楚,自大魏开国以来,做皇帝的从未信任过他们这些身在外地、自成一统的实权派王爷。
如果不是雪灾封路,现在夜微言一定早就把他赶回西北,根本不可能在京都里呆着。
他不会走澶州王的老路,搞什么拉拢百官威逼皇帝的蠢事,更不会像自己的父王一样,躲在西北闷声不响!
夜微澜看得很准,军权才是硬道理!
如果死忠于皇帝的大臣们和手握军权的梁霄能够水火不容,那才是真的机会!
“王爷,在忙什么?”
梁芳茹从后面匆匆赶了上来,身边跟着的居然是楚嫣儿。显然,女眷们在后面说话儿把梁芳茹绊住了。
夜微澜望着梁芳茹爱怜地道:“没什么,刚刚灵阁揭匾看招牌,你居然没有看到,真是可惜了。梁左都督和瑜郡主这番布置,那才叫别出新意,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梁芳茹登时不依道:“谁说我没看到的,那么大一片红布,遮天蔽日的,想看不到也难。”
夜微澜微微一笑,真面对梁芳茹这等梁家人时,他口风一转,瞬间变成了对这巨匾红布的夸耀。
余光一扫,夜志宇似也在不经意的将目光投放过来。
梁芳茹的兴高采烈,让人觉得梁家人都以此巨匾为荣,夜志宇怎能不心中更为怨怼?
“刚都和谁聊天呢?倒落到了后面?”夜微澜看着梁芳茹,微笑着问道。
梁芳茹道:“刚才偶遇上山阴县主和姜家的几位夫人小姐,多攀谈了两句,这才来晚了……”
山阴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