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春依旧在澶州王府的门前跪着。
毕竟已经是四旬的中年人,只不过片刻,他便有些支撑不住。
只是罗春向来是不多言之人,自从身任太医院医正一职之后,最先学会的四个字便是“逆来顺受”。
他明白这件事情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只是罗春不会说,更不会揭开世子妃或许滑胎的真相。
说出来又有何用?
反倒是会被认误会为心存怨怼的阴谋报复,再被绕进皇位争斗之中,那是污了他多年钻研医药的虔心,反倒不如就此轻快的结束生命更洒脱。
如若有下辈子,他一定还会学医,只是不再担任官职。
亦或许,这便是他此生的遗言吧……
澶州王听着下人回禀罗春的状况,也着实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本人对罗春的印象不错,因为之前几次身体有疾,都是罗春悉心伺候,让他得以痊愈。
只是这一份惋惜极其微小,微小的好似是一粒尘土,又似是澶州王自觉心存善念的虚伪,眨了几下眼之后便不再记挂,吩咐下人摆上计时的沙漏,“本王还是欣赏罗医正的,只是此次事情让本王甚是失望,诸多太医,如今居然堕落到连世子妃的病都无法给出个确切的结果,十多天毫无起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的,他如何当得起‘医正’二字?”
“太医院医正,即便不说是神医在世,那也是万人瞩目的妙手名医,可他呢?哼!”
澶州王冷哼一声,“也告知其他人,无论是谁能救治好世子妃,本王都可以饶过罗医正,本王只针对事情,不是针对他人,行了,就这么去传话吧!”
“是。”
下人前去传话,澶州王不免静心的思忖稍后该怎么办。
罗春的命他不在意,可他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好歹也要牵扯出与瑜郡主的联系?
想到徐若瑾,澶州王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皇姐朝霞公主,心中突然紧了一分,他只觉得自己针对皇姐的亲生女儿略有心虚。
“皇姐放心,如若是我争夺皇位,我一定做主把你放出来,让你享尽荣华富贵,至于你的这个闺女就算了,不但是嫁给了梁家,而且还是个闺女……弟弟给你养老送终,她?就别要了!”
忠勇侯楚震翔听闻澶州王大发雷霆的消息,并没有什么震惊无比、感怀伤悲的消息。
其实他早已经觉出此事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并不清晰,起码每一次去探看女儿时,她的脸色虽然苍白,更是身形消瘦,比之前整整瘦了一大圈,但却并没有病入膏肓的晦暗。
楚震翔虽然如今在朝堂话语权不重,可却不代表他庸碌一生,年轻时也乃是死人堆儿里滚出来的,对这等事看的极其准确。
侯夫人继续不停的抹泪,自得知女儿病重之后,她便****以泪洗面,一双眼睛已近哭瞎。
她曾提议把女儿接回侯府,被澶州王好一通斥骂。
嫁去王府的女人还想带回侯府?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澶州王府!
故而侯夫人除却哭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咱们要不要再去王府探望一番?”侯夫人不敢自己去,“那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楚震翔唉声叹气,即便知道这事情或许另有玄机,他也不能就此不理。
毕竟那是女儿,即便是做戏,他也要做好傍角儿的,谁让那是自己的女儿呢?
毕竟宫里还有一双眼睛在瞧着……
“备车,立即备车!”
皇宫之中,洪老大夫跪于地上迟迟未能起身,夜微言高坐龙位,只面色平淡的看着他,自始至终都还没有开口说话。
门外小太监前来禀事,田公公听在耳中,把小太监打发下去,思忖下才到夜微言身边低声回禀,“澶州王让罗春太医跪在王府门前,要么治好世子妃,要么死……”
夜微言轻挑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无法发泄的愤恨。
他看向洪老大夫道:“起身吧,田公公,给他一个小杌子,年纪大了,朕没有澶州王那么狠的心。”
洪老大夫一听,当即磕头道:“草民有罪,皇上的恩慈让草民愧不敢当,草民有罪啊!”
“行了,别说这些有罪无罪的,放过你,是当年父皇发过话,他还记得当年伤重卧床,您将他断裂的碎骨治得完好无损,没人看得出他乃跛脚……”
夜微言看向洪老大夫,“所以当年你负罪离去,才没有派人追究,否则你以为逃至中林县便找不到你了么。”
洪老大夫被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当年逃离京都乃是先帝故意放过,而不是……他脸上的愧色毫无遮掩,眼角都已晕染了泪,跪着朝向宫门之处狠狠的磕了三个头,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草民若有来生,一定继续效忠先帝,一定弥补大错啊!”
“也不必下辈子。”夜微言如此开口,洪老大夫一怔,转过身来道:“草民谨遵皇上吩咐!”
“你想戴罪立功,朕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