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的折子如雪片纷飞,都是斥责梁霄不回七离边境,在京都肆意胡闹,不务正业,辜负左都督之贤名,有负圣恩,罪大恶极。
对奏折上所说,夜微言也认为十分正确,可惜他想让梁霄走,梁霄不肯走,他又有什么办法?
夜微言知道,梁霄不肯走更多是因为徐若瑾,可他不仅赐了徐若瑾郡主之名,更是赐了皇族之姓,他还能怎么办?
连太后都对此事颇有微词,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但这一次与百官争夺话语权之事,夜微言还是高兴的。
这是他第一次震怒,发自内心地震怒,今早左都御史上折奏请告老还乡,他也没有阻拦,更没有发表意见。若是那老东西在上折告老还乡,他便立即准奏,看他们还敢不敢拿这些事情威胁自己。
想起父皇曾经说过,对臣子不能有怜悯之心,更不能有慈悲之意,要懂得收放自如。
君臣之间不是江湖,没有义气,之前夜微言觉得此言欠妥,过于苛刻,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田公公从外进来,悄声回禀:“澶州王今早见了梁忠,左相大人也去了。”
夜微言微微皱眉,“怎么会见那个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病急乱投医了。”
“昨儿的事情好像对澶州王刺激很大,否则也不会去找梁忠了。”田公公道。
“看来梁霄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得,朕先容他放纵些时日,看看情况再说。”
夜微言莞尔一笑,“他不是要开灵阁吗?改日我们也去瞧瞧,那铺子还是朕赏的呢!”
田公公笑道:“梁左都督巴不得您去呢!”
“朕是想去看看徐若瑾,这个女人倒是让朕有些兴趣,你不觉得她的性子有些像一个人吗?”
夜微言的话让田公公一愣,“皇上,您这是明知故问啊!”
夜微言摇了摇头,“不不不,朕指的并不是皇姑母。”
“那是?”田公公不敢乱猜。
“是母后。”夜微言长嘘一声,“母后当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性子果敢刚烈,且善良大度,只可惜父皇多疑,否则也不会将皇兄几个人都赐死,只剩下朕孤零零的一个人。”
田公公长叹一声,张口欲言,却接不上话,想到六王爷,田公公道:“您没有再问一下太后娘娘当年事?”
夜微言摇了摇头,“难得糊涂,等真藏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朕又何必去着急呢!”
“奴才已经特意吩咐人去探望朝霞公主,并告诉了他关于郡主的消息,看守的人说,没有人试图联系过公主殿下。”
田公公说完此事,夜微言轻点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徐若瑾这两日是吃了睡,睡了吃,其他事情不闻不问,精气神也缓过来一些。
只是她的妊娠反应又重了,呕吐眩晕,时不时就想喝两口醋,嚼两串辣椒皮,看的红杏龇牙咧嘴,跟着泛酸,只感叹女人有了身孕实在遭罪。
徐若瑾却不这般认为,但是她想吃的,就是肚子里的宝贝想吃的,能多吃就多吃,是绝对不会亏着嘴的。
梁霄这几日除却有事出去之外,都会在家里陪着她。
门外但凡是有来求见的,梁霄全部阻拦回去,一概不见。
哪怕是后来蒋明霜到了门口,都被梁霄拦了回去,只说等她身体康愈,再家中宴请,向她赔罪。
蒋明霜自当不会有旁的心思,也没有介意,因为这一次来本就不是她自己想来的,而是严弘文逼着她来的。
见不成,她反倒心里更踏实。
罗春几乎是隔上几天就跑一趟郡主府,倒不是徐若瑾病的有多么严重,也不是罗春与他两口子投缘,主动往郡主府跑,而是罗春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无法自拔。
前几****为徐若瑾诊脉时,徐若瑾闲聊时向他讨教了几个方子的问题。
同门师兄妹,罗春也没有戒备,更何况是提及医药知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二人聊得热火朝天,直至结束时都已经天色大暗,让他也甚是感慨,许久没能这般惬意放松的说说话了。
宫中他不敢,太医院他更万事戒备,多年过去,一个话唠被逼成了闷葫芦,这其中的苦,只有罗春自己体会的最清楚。
结束之后,罗春才知道徐若瑾与他讨论的乃是药酒方子。
“灵阁”即将开张,此事罗春也知道。而后一想徐若瑾最知名的便是酿酒,向他讨教的问题自然与酿酒有关,也就一笑了之了。
只是没想到,这几个方子给出去之后,他便彻底被徐若瑾绑上了。
隔上两日徐若瑾便会派人去太医院请他,到家中也不让他立即诊脉开药,而是请他喝茶闲聊。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转向医药,徐若瑾特别会抛砖引玉,她每提及一个话题,罗春即便知道她是在挖自己肚子里的斤两,却也兴致勃勃地作答。
因为他没想到,徐若瑾一个女人,还不是自小学医,居然对药理这般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