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晚间归来时,特意与徐若瑾关起门来私谈许久。
夫人见过那位五老太爷府的二夫人之后,便会带着凝香去凌空寺,方妈妈见徐若瑾的神色平和,倒是放心的道:
“这事儿四奶奶做的对,不管夫人怎么想,老奴是支持你的。”
“这也是妈妈您教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我怎么折腾,关键还得看四爷怎么想。”
徐若瑾尽管扬起嘴角一笑,但心中的那一丝落寞毫不掩盖,“只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个结无法解,那就靠时间来抚平吧。”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听的老奴的耳朵哟,都快被酸掉了!”
方妈妈调侃,徐若瑾羞赧一笑,撒娇的靠在方妈妈身上,“嘴上这么说,心里自当不这样想嘛,只是我也不能盼着凝香生不出,亦或者盼着她……死,我还没有那么狠毒的心思手段。”
“既要容,只能忍,我也只敢与您絮叨絮叨罢了。”
徐若瑾承认自己心里不是没想过凝香如若出现什么意外,那是不是心底的结就解开了!
可她思忖许久,却觉得自己异常可笑,自嘲讽刺两句也就作罢了。
应该自己去控制情绪,而不是让情绪控制自己。
如若那般,自会一发不可收拾,动用那些狠辣阴毒的手段,让自己整个人也扭曲了!
日子,不仅仅是一个凝香,更不是她腹中的孩子。
日子,是她徐若瑾自己的,而那些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怎能因小失大?因为一个不喜的人,葬送了自己的生活?
那岂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了!
方妈妈笑着拍拍她,“四奶奶能这么想,老奴也放心了,其实夫人带着她离开也好,留下这个家由四奶奶撑着,也是认了你的身份和位置,在这一点上,夫人还是想得明白的。”
“母亲是想的明白,可就是因为她想的太明白了,反而事与愿违。”
徐若瑾说此话时略带苦涩,“她心底把正妻之位与通房,姨娘分的格外清楚,却不知感情二字,是最分不清楚的。”
“这自与她出身侯府的身份有关,姨娘们哪敢在她面前造次?梁家也是妻妾最为平和的一家人了。”
方妈妈对此也颇有些无奈,因为这不是她能劝得动的,也是因为梁夫人在这等事上从没吃过什么亏。
徐若瑾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问起了那位二婶娘,“……怎么母亲会如此大动干戈?更是躲了出去?”
提到这个人,方妈妈也是一脸无奈,“这正是老奴想给你细说一下的。”
“妈妈您讲。”徐若瑾正了正身子坐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因为婆婆已经做好打算见此人一面就跑,那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自己去应对她。
若真是一个难缠的人物,也要想想该怎么应酬,再怎么招人讨厌也是梁家的一位长辈,若是没招待处理好,自己的恶名就又要加上一条不敬无德了。
方妈妈对此也很是慎重,认真道:
“这话若说的长远一些,这位五老太爷府上的二夫人与咱们夫人是有一定的亲戚关系的,她该唤夫人一声表姐。”
徐若瑾瞪大眼睛,呆了一刻连连点头,“妈妈您继续说。”
“二夫人的娘家姓陈,而韩氏的母亲是忠勇侯夫人的表妹,也是岑国公夫人的外甥女。”
方妈妈说完,徐若瑾掰了手指头算半晌,一脑袋扎了床上,“这亲戚关系实在太复杂了,我不算了,饶了我吧,妈妈您继续说!”
方妈妈忍不住笑,继续道:“京都各府都是这个模样,两户人家怎么说都能沾上点儿关系,所以情分二字,在那里也淡泊得很。”
“家家都能连得上亲,又怎能情分不淡泊?”徐若瑾并不喜那样的生活,枯燥乏味,毫无人情味儿,如行尸走肉一样。
方妈妈没有感慨,而是继续说起韩氏这个人,“韩氏父亲当初也是一代文豪大儒,翰林院大学士,只可惜过世很早,所以韩家就一直依靠着亲戚的帮衬过活。”
“当初她能嫁给梁家五老太爷府上的二老爷,还是求的咱们夫人中间做媒,才有了那一段姻缘。”
“那母亲是媒人啊,岂不是关系应该更好才对?”
徐若瑾道出心中疑问,方妈妈看她道:“难道你还不知咱们夫人的脾气?别人求到头上,她纵使心底不愿,为了面子也会应承下来,而陈氏自幼就靠亲戚帮衬,阿谀奉承信手拈来,无论什么人,都能让她从身上榨出一碗油来,所以这么多年,咱们夫人被求怕了!”
徐若瑾呆若木鸡,嘴角抽搐,“能把母亲都求怕的人,还真是不好对付,但咱们家如今已经是这等境况,是罪臣之家,还有什么求的?”
“有啊。”
方妈妈笑着看她,“四奶奶如今的灵阁可是连宫中都挂了名号的,那可是响当当的招牌!”
徐若瑾当即一个激灵,“她会想开分铺?”
方妈妈摇头,“那您可是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