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还未大亮,梁家便已灯火通明,脚步簇簇,忙碌起来。
徐若瑾的院中很清净。
只有春草,红杏留下陪着她,连方妈妈和杨桃都被梁夫人找去帮忙,要等彻底把梁芳茹送出门子才能回。
徐若瑾可谓是今日梁家最清闲的一个人。
她纵使已被宫中下令夺情酿酒,但终归身份还是守孝之人,在涪陵王世子迎亲这等场合出现是仍不合规矩了。
梁夫人特意叮嘱她不用露面,徐若瑾倒也得了轻闲。
虽然不能亲自送梁芳茹离去,略微有些许遗憾,但徐若瑾已经让梁霄代为转达了自己的心意,梁芳茹是玲珑心,自当不会怪罪……
为夜微澜准备的酒也已搬上了王府一行的马车上,那是禾苗一大早就送来的。
把酒坛子和酒名册子交给了王老太监,禾苗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来到“若霄轩”陪着徐若瑾叙话。
今儿这院子里人少,说起话来更没了顾忌。
“这几天,杨家的那两位舅老爷天天催着让送酒,您让一个月只给二十坛,舅老爷偷偷给王福送银子,让王福多给十坛。”
“王福说了,每个月多少坛酒都是有数的,您这里不点头,他是绝对不敢多送,舅老爷却叫王福从每一坛酒里抠点儿出来,吓的王福赶紧就拒绝了,还遭了一通骂,说他只是个奴才,别不知好歹。”
“王福回来与奴婢一说,奴婢说坚决不能那么干,正巧今儿来,也问问您。”
禾苗提到那两个人也不由头疼,“太难缠,实在难缠,见了他们,奴婢都觉得以前的娘家夫人真是太良善了!”
徐若瑾听了这个话,没有分毫的惊讶。
似乎这等鬼心眼子只能出自他们身上,换了别人,还真想不出来。
“以后每个月只给十坛酒,多一坛都不给,若敢再骂你和王福,就告诉他们我亲口说的,骂一句少一坛,大不了临县的铺子我不要了。”
徐若瑾的话让禾苗也捂嘴笑,“这的确是够解气的!”
“对这等人就不能给好脸色,恭恭敬敬,他就立即耀武扬威,你给了冷脸子,他就立即点头哈腰的巴结上来。”
徐若瑾对此也着实的哭笑不得,“所以这个恶人我来当,你只按照数量给酒就是了,更何况,如今咱们的酒铺子的确是要忙起来了,四十天,要做出那么多酒送去京都,还不知人手到底够不够呢。”
禾苗听了此话,也心有担忧,“用不用奴婢再招些人手?若误了京都的事,恐怕又该找上梁家的麻烦了。”
谁都知道,京都的差事不好做,明摆着是找茬……
徐若瑾对此倒不担忧,“暂时先不用,等我问问四爷是否有什么安排的,然后再说。”
禾苗虽仍旧疑惑,但也没有再问。
徐若瑾也是看到最近梁家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才有这个想法。
梁霄一直鼓励自己把酒铺子开去各地,想必他也有他的打算。
这个时候就不要装什么聪明人了,只要装傻,还有人干活儿就行了!
“也就是您心地好,太善良,还给杨家买卖做,当初娘家夫人是怎么待您的?!”
禾苗对此格外不忿,“好在如今日子熬出来了,您终归还是有福气的。”
徐若瑾微微摇头,“这事儿不能往善良上面去想,我之所以给他们一口饭吃,说是待娘家人好,体恤亲眷,其实还是为了弥补我心中的那一点点愧疚和情分。”
“只要我心里的那个结解开了,踏实了,只是拿出几坛子酒给他们做个生意赚点儿钱又有何妨?”
“有时,施舍虽是往外给银子,给物件,但其实真正得到好处的人是自己,既是解脱,也是告诫自己莫忘本。”
徐若瑾看着禾苗和春草,“所以你们也不必总觉得亏欠我什么,要为我尽心尽力一辈子,该为自己着想时,就不能手软,我们之前的情分是相互的,懂吗?”
“奴婢不懂。”
春草摇摇头,“奴婢只觉得跟着四奶奶过日子很踏实,很乐呵,终归您让奴婢怎么做,奴婢只要照做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这多好?”
“其实奴婢想的与春草一样,听您的就是了,我还何必费脑子?”
禾苗也一脸懵懂,不能理解徐若瑾话中的含义。
其实也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去仔细琢磨……
徐若瑾满脸呆滞无奈,苦笑着瞪了她们二人几眼,看来自己这等现代的观念始终无法深入到她们的骨子里。
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就这么过着吧!
“对了,奴婢还得向您回个事儿。”
说到此,禾苗突然想起来,“昨儿晚间,两位舅少爷送灵阁来两份礼,今日他们不方便露面,让奴婢今儿来府上时,转交给四爷,奴婢让王福送去了。”
“子墨怎么样?”徐若瑾刚刚还想着徐子麟会有什么表示没有,看来他想的还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