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的这一番话,说的洪老大夫惊呆半晌,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沐阮一直盯着自己师父,生怕师父一口气没上来,再晕过去!
这倒不是被气的,而是被惊的。
梁四奶奶这一番话,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热血沸腾,更何况是师父了?
这个女人的确很不简单,而她刚刚许下的誓言,绝不是信口开河,真实,硬朗,韧劲十足!
连自己都觉比不上她的这颗求学的心……
“唉……”
洪老大夫又是一声长叹。
他惋惜,惋惜徐若瑾是个妇人,可她的这份心意实在让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惜才爱才,更期望培养出更多的医者造福百姓,可徐若瑾的身份着实棘手,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答应,可沉了许久的那颗心,却又被她的坚持打动,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可怎么办才好?
琢磨了很久,洪老大夫轻咳两声,“还是先看一看你调配的酒方子吧,既然是送入京都的,那便要去掉烈酒,多做温和之酒,不过好在只是喜宴上用,不是长久服用,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还是更为谨慎些好。”
径自的嘀咕着,洪老大夫不再开口,而是专心的一张一张翻起方子来。
徐若瑾完全抛开刚刚拜师一事是否得逞,让春草备好随身带来的笔墨,她则认真的听洪老大夫讲方子的利弊,用心的做笔记。
即便洪老大夫年岁大,但讲述的速度自当要比徐若瑾记录的速度快。
于是……
纸张上乱七八糟看不懂的字和圈圈点点,只有徐若瑾自己能懂的符号产生,让梁霄看了都甚是奇怪。
洪老大夫行医之心十分郑重。
每一个方子,他都讲了利与弊,适合什么人,不适合什么人,喝多了会有什么反应,需要以哪一种解酒的方子化解,而解酒的方子又不适用于什么体质的人……
林林总总,一环绕一环,医学的博大精深,让徐若瑾恨不能再多长出两只耳朵四只手,哪怕变个八爪鱼她都乐意。
只可惜,幻想不是现实,她只能一心一意的用心去听,把能记的全部记下来。
而洪老大夫在讲述时,偶尔也会提及两句号脉的基础方法,徐若瑾听不懂的便立即请教再问,洪老大夫也用心的解答。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两个时辰也过去。
徐若瑾还想再听第三个时辰,洪老大夫一脸疲惫,连忙摆手,“一共三十七张方子,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一日也无法讲得通透。”
“着实是我不好,忘记了时间,您先好生休息,要不……我改日再来?”
徐若瑾这后半句是试探,也是想看洪老大夫最终的决定。
洪老大夫并没有马上应答,思忖下才道:“老朽年迈以高,着实熬不起,想不动,只今日这两个时辰,我便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原本我刚想让小岑来替代老朽,为你把剩下的方子瞧完,可小岑又忙着行医寻药,忙着赚钱养家,也无法帮得上你的忙。”
洪老大夫铺垫半晌,看了一眼沐阮,“不如,就让这沐阮跟着你,他自幼就跟随在老朽身旁,比不得小岑,但也能拿得出一二,不知是否可行啊?”
“行,当然行,太行了!”
徐若瑾立即满口答应,欢喜的不得了。
反倒是沐阮一脸呆滞,瞪大眼睛看着洪老大夫,不明所以!
怎么……怎么自己突然被师父给派出去了?而且还是要跟着这位梁四奶奶?
沐阮的年纪不大,今年还不足二十,之前一直装沉稳老成,可听了这个消息,不免露出几分年轻的稚气来。
看到沐阮如此慌乱的模样,洪老大夫冷哼一声,“怎么着?难不成还想一直跟在我身边?该出去锻炼一下了!”
“师父,徒弟觉得……”
“号脉你不会吗?”洪老大夫打断他,质问起来。
沐阮连连点头,“会。”
“能不能担起独自行医的责任?”洪老大夫再问。
“能!”沐阮说到此,颇有几分自傲,“跟随师父习学十年,单独行医五年,只有两次遇上疑难之症,力不从心不敢笃定方子是否妥当,才请师兄出手。”
洪老大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今晚就收拾收拾,明儿去梁家吧,什么时候撵你,你再回来。”
“呃……”沐阮被一个“撵”字,击败的哭都没了眼泪。
还得被人撵才能回来?不撵还不能回来看看了不成?
合着自己就等同于被当面送人了,还不许说个“不”字,这是哪儿的道理!
余光睹见梁四奶奶笑眯眯的模样,沐阮只觉得寒毛倒竖,怎么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看待一位行医的大夫?更像是美味佳肴?
就算想学号脉,也不至于这副表情吧!
沐阮不是傻子,他自当明白师父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