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收整好衣装,便带着方妈妈和春草去梁府的正堂了。
因她是守孝之身,饰品不能佩戴,发髻更是简单的圆髻,一身素衣不能有任何的花色点缀,反倒是让徐若瑾觉得比寻常更加轻松舒坦,没那么拘谨古板。
今日宴请涪陵王府一行人的席面,就摆在梁府的正堂。
按说她们身为女眷,理应在二门后设宴,但因家中没有男人在,在女眷的院子里摆席也堕了涪陵王府的身份,故而梁夫人只能退上一步,在正堂摆席。
尽管已经收拾了很多日,但正堂已经慌了许久没有招待宾客,即便物件齐全,但空旷的清冷仍未退去,徐若瑾迈步进入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桌席已经摆好,主位一张席案,中间有四扇屏风遮挡。
席案之后,摆有十二张桌,横三竖四,每张桌案摆十把椅子。
涪陵王府此次前来一共八十八人,额外还有得知今日梁家设宴前来给世子爷请安的宾客,自不能让人请安之后便立即滚蛋,所以额外设了几个席面招待。
下人们仍在忙忙碌碌,这其中还有从姜家特意借来的婆子们帮忙,否则单是梁家的下人,根本不够用。
梁夫人特意下了帖子,请姜中宏和姜必武一同前来,梁霄不在,总要有陪世子喝酒的人,她的身份着实尴尬,徐若瑾更不用提,这个也是临时打算,徐若瑾也是刚刚知道。
又过了半晌,梁芳茹与曹嬷嬷一同来了。
看到徐若瑾,梁芳茹的脚步快乐几分,面色红润的道:“四弟妹已经来了?这个时候还要折腾你,实在是……”
“三姐姐这话说的就寒碜我了,也都因娘家之事,我才没能把你的婚事有个完善的结尾,这也是一大遗憾。”
徐若瑾知道梁芳茹这话不是寒暄,而是诚心诚意,“只是这个时候越近,我越不舍得,因为你马上就要走了。”
提到这个,梁芳茹的心里也有几分不好受。
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一个从未出过几回家门的人,却要嫁到无亲无故的偏远之地去,尽管是做世子妃,但心中总有几分忐忑不安。
看到梁芳茹有些气弱,徐若瑾埋怨自己道:“瞧我这张嘴,怎么跟三姐姐说这种话,这是喜事才对!”
梁芳茹咬了咬唇,把徐若瑾拉到一旁去,私密的说起悄悄话,“你上午见到了那位世子爷了?四弟妹觉得如何?”
徐若瑾一怔,没想到梁芳茹会问自己如何评价夜微澜。
仔细思忖了下,徐若瑾摇摇头,“说不好。”
梁芳茹心里“咯噔”一下,徐若瑾看到面露忧色,连忙道:“三姐姐也不必担心,其实从表面来看,他这一次亲自来中林县也是想看看梁家现在到底怎么样,何况,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他纵使不喜,也不会怠慢你的。”
“更何况,世子一表人才,倒是格外英俊,只是我个人觉得性子傲慢了些,但终归是皇族中人,连侯夫人都摆出那一番架势,何况是一位王府的世子爷了?”
“除此之外,我暂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
徐若瑾这话,让梁芳茹的心微微落下,“真的?四弟妹不是故意安慰我?”
“这种事哪来什么故意安慰的?稍后三姐姐自己见到,不就知道了?”徐若瑾一脸苦涩。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夜微澜,而她没有说的,便是夜微澜并不是传闻中的一个纨绔世子。
尽管他不理朝事,尽管他只食皇家俸禄。
可他身上有一股散漫的阴气,可这种感觉只是徐若瑾自己的想法,无法与外人说,更不能与梁芳茹说。
梁芳茹忧虑的脸上终究绽放出笑容,“四弟妹说的是,终归是皇家的世子爷,哪能是那么好脾气的?当初在京都,倒是也见得多了。”
徐若瑾笑着道:“所以三姐姐就安心的备嫁吧,何况,这件事如今由母亲接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母亲是万万不会让你吃了亏的。”只要不涉及到她的长孙,她还是能正常一些的……
梁芳茹认真的点了点头。
徐若瑾看到曹嬷嬷的目光在一旁投了过来,不由行步过去行了礼,“曹嬷嬷这阵子辛苦劳累,身子也略显消瘦,不如请岑大夫来为您诊一诊脉,开个方子补补。”
“岑大夫的手艺还是信得过的,这自是无法与京都的御医比,但他与医正大人也算得上师兄弟。”
曹嬷嬷看向徐若瑾的目光复杂,只轻扬嘴角淡笑道:“四奶奶体忧我,我心领了,只是您还说我消瘦,您这几日未见,才是整整的瘦了一大圈。”
徐若瑾一怔,随即摸摸自己的脸,好像的确是比前些日子少了一点儿肉,这段日子还真没注意。
梁芳茹听了曹嬷嬷的话,也不由得埋怨起她来,“四弟不在,你纵使操心费神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亲家夫人过世,亲家老爷下落不明,这的确是所有人都担心的,可四弟妹也不能为此不顾身子?四弟回来,岂不是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