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离开侯夫人别院,只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
她的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人便是婆婆。
可若是直接去找婆婆谈此事,恐怕会引起婆婆的反感,会斥自己个大惊小怪,更会怨怼自己对侯夫人的心意有偏见。
昨日与自己谈归谈,但决策者应该是梁夫人才对。
若自己就这么找上门去谈侯夫人把三姐姐带走,反倒让梁夫人先对自己有了不满,就更不利于三姐姐了。
这般思忖,徐若瑾的脚步慢了下来,把手中的戏牌子递给了红杏,“去向方妈妈回一声,侯夫人点了《紫钗记》《秋江》《阳关》三出戏,问问夫人是否还有喜好的,不管你怎么说,都要把去别院时,看到三姐姐正在侯夫人那里的事告诉给方妈妈,必须传到!”
红杏也觉这事儿难办,不过她向来是有主意的,嘴皮子也利索,乐意多说话,“奴婢这就去,若是夫人问起您呢?”
“你就说我从侯夫人别院出来后,急着去吩咐戏班子改戏码……”
“奴婢省得了!”
红杏领了命便立即奔向了“福雅苑”,徐若瑾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便真的吩咐人去找戏班的班主。
做遮掩的说辞总要做得圆满,徐若瑾向来是不喜欢走暗招子,而是一切都在明处。
只期盼三姐姐能够顶住侯夫人的威逼利诱,别真的一时头脑发热,让事情没了转寰的机会。
红杏得了徐若瑾的硬性命令,自当会把梁芳茹在侯夫人别院的时传出去。
方妈妈听了这话自然会想到徐若瑾,在梁夫人面前似是随意的便提到了梁芳茹。
而梁夫人的心里也正在惦记着,立即让白芷去找,人在侯夫人那里又如何能传得到?
绿萝亲自去梁夫人面前回了话,“……一早就被侯夫人派人请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呢。”
“你怎么没跟去?”梁夫人眉似深锁,已有不悦。
绿萝一脸委屈,“是烟玉姑娘说不必奴婢跟着了,由她为三小姐引路,奴婢、奴婢也说不上话。”
梁夫人冷哼一声攥了拳。
她如何不知这是侯夫人故意为之?
不声不响的先把芳茹给喊了去,却对自己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她这心计用的也太多了吧?
好端端的日子,非要给搅和了。
原本还觉得那岑国公府的庶少爷或许可行,但大嫂这么走阴路子,难不成还有别的说法?
方妈妈摆手把绿萝打发下去,淡淡一笑,“侯夫人还真是变了,这么多年,她好似最不喜芳茹了,居然会主动找过去叙话谈天。”
“您有何不能直说的?她这么做应当是为了芳茹的婚事。”
梁夫人轻抚下鬓角的发丝,直接把方妈妈的话揭了。
“不敢直言说,免得您心里怨怼,好似从四奶奶那里到老奴,都怀疑侯夫人此行目的不纯……”方妈妈笑着递给梁夫人一个帕子,“其实这么多年,老奴一直都不喜侯夫人。”
梁夫人微惊,“不喜?从何时开始?”
“从到侯府任教习妈妈时起。”
“您所说一事,我也思忖过,可芳茹只是个女娃子,又是庶出的闺女,她若有心借此拉拢梁家,恐怕作用不大,难不成因为芳茹,老大和老四就会投奔过去?这是天方夜谭,这是笑话。”
梁夫人终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抛开国公府,如今也实在为芳茹选不到更好的人家了,您以为这些我都不想吗?无论她是出自谁的肚子,自小便在我身边长大,我是真心疼她的。”
“您都想不通的事,老奴就更想不通了。”
方妈妈没有直接驳,“只是您都这般思忖,侯夫人又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这般用心?说是这一次来是为了四爷,可自四爷离开,便是针对着四奶奶,如今又是三小姐,梁家已是被责贬到偏野之地的破落户了,何必如此费心机?”
“真是为了情分么?”
方妈妈的最后一句,触动了梁夫人的心弦。
她的脸色有些苦,喃喃自语,“情分?也只有我还过的这般天真,这两个字,就是一把刀,戳的我心中流血,我却仍不愿认输……”
方妈妈没有再接话,梁夫人则吩咐白芷,“去别院把三小姐请回来,就说我的红宝簪子找不到了,那是三小姐放的,让她帮着回来找找。”
白芷应令而去,方妈妈又恢复以往那派漠不关心的淡笑,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徐若瑾把点好的戏牌子传了下去,便去看了明日要在园子里摆戏台子用的物件。
从桌椅板凳到茶海餐碟,事无巨细,她每一样都亲自过目。
这是最后一场梁府的小聚,凡事都要有始有终,尽管是最后一次,她也要做到毫无纰漏,做到梁夫人满意,众位夫人开心。
这不是她自作贱的要去伺候别人,这是她的自我价值的找寻。
“徐若瑾”这三个字早已不该再是之前被人以讹传讹、任人欺辱的破落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