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听着她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在她十几年的印象当中,二丫头一直是个柔弱胆小的性子。
被骂便哭,被打也哭,给点儿吃用的,再有个丫鬟伺候着,让人时常想不起还有她的存在。
可自从落水之后,她的性情有了很大变化。
但杨氏只觉得这是因为与张家定了亲,这个妮子觉得有了靠山,所以她才敢在府里多说上几句话,偶尔也与自己顶两句。
不过是小丫头的把戏罢了,杨氏虽然心里在骂,却从来没把她当过对手,仍旧是随意驱使的工具。
但昨日,在老爷都已经为难之时,这个丫头居然挺身而出,说出那样一番话,被逼上绝路,又捧起酒坛子……
这种事莫说是寻常的丫头了,杨氏放在自己身上,她都自认做不到。
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杨氏已经不敢认眼前这个人……
“说的这么刻苦仇恨的,你还把不把我和老爷放在眼里了?老爷乃一家之主,还能让你个丫头出去担责任?我纵使瞧不上你,却也是这个府里的夫人,还轮不上你抛头露面的处置事,刁蛮耍横,好似你有多大本事似的,老爷为你收拾烂摊子,已经焦头烂额了。”
杨氏扫量了她几眼,“也就你这位二小姐还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养着,订了亲便是金贵人,都得让我们伺候着了!”
“母亲这话女儿不敢认,提及鲁莽,也是女儿一时情急要洗掉罪名,是我思虑不周,母亲不要怪罪。”
徐若瑾的情绪略微舒缓下来。
杨氏怎么想她根本不介意,因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杨氏都不会有好脸色,说上两句好话。
她更看重的是父亲……
若是父亲对自己有意见,杨氏也不会突然冲过来,说上这样一番话。
该硬气时她绝不退缩,该服软时她也要软下来。
终究她是徐若瑾,活在这个时代,也要遵循时代的规则。
“行了,之前你就落水一次,如今又醉酒险些出了大事,也请了大夫为你抓药,先喝上一段时日养养身子,过些时日再看,你也得记着,你不单是你自己的,你更是徐家的人!”
杨氏警告过后,语气也软几分,“养的这几日,我也正好为你选上陪嫁的丫鬟,提早的找过来,你也能熟悉熟悉,嫁出了门子再与丫鬟有磕绊,会被张家笑掉大牙。”
“陪房呢?”徐若瑾的脑中立即蹦出了禾苗。
杨氏眉头紧蹙,“那件事不着急,过了年再选也不迟。”
徐若瑾本来想提禾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就把禾苗摆出来,若是杨氏另有心思,反而对禾苗不妙……
又絮叨了几句之后,杨氏便带着黄妈妈离开。
黄妈妈今儿一直都没开口,她寻常最善于吹捧附和,今儿却一个字不说,杨氏出了门便问她:“妈妈觉不觉得二丫头有些怪?”
“夫人指的是……”
“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呢?”
杨氏对此始终不能释怀,“昨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今天想起来还后怕,那么多人看着,老爷都没立即想出什么好办法,她却突然冲了出去。”
“可二小姐虽鲁莽,却把事情回转了,之前那么多看热闹的,到最后不都站在二小姐这一边?连老爷都得了清廉不徇私的好名声,老奴听说,如今外界都传徐家二小姐是个天资聪慧的女子,才不是之前谣传的病歪秧子。”
黄妈妈的话让杨氏的脚步放慢,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这个丫头得看住了,不能让她耀武扬威起来。”
“结亲的日子都订完了,没几个月就要嫁了,夫人您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黄妈妈没能理解杨氏的心思,杨氏微微摇头,“你不懂,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让她在院子里养上几个月后,直接出门上轿,那才是最省心的。”
“您是说?”黄妈妈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杨氏的目光微阴,“找几个厉害丫头来看着她,不能让她无事生事!”
春草送走了夫人回来,便又去为徐若瑾拿了药。
一边准备着药盅熬药,一边对徐若瑾唠叨:
“二小姐,您别嫌奴婢唠叨,其实夫人说的也对,您昨天的确太鲁莽了,奴婢的心都要被您吓出来了,老爷终归是县里的官,谁又敢把您怎样?您又何必主动上前呢?”
徐若瑾微微苦笑。
她可以说任何人的不是,却不能把对父亲的埋怨说出口。
“我昨儿看到了张仲恒。”
徐若瑾的话让春草瞪大眼睛看着她。
“对,就是他!”
徐若瑾想起张仲恒狡诈阴损的笑,语气也多了几分恨意,“我怀疑这件事与他有关,哪怕李忠林醉了酒,下人们抬下去等大夫就是了,哪会接二连三有人与咱们针锋相对的?何况你刚才也说了,父亲是县里的主簿大人,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将徐家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