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脸面都惨白无比,好险左手还有力气按着右手,压住自那手腕处渗出的淋淋鲜血。
床榻前头的地面上倒着一名满头是血的小黄门,其人一手还半揪着赵颙身上的铺盖,另一只手已经耷拉在地上。
三四个侍卫手持长棍,用力杵着他,一人撕了自己的衣袖包手,握住那黄门的腿脚往外拖,在地上拉出一条血迹。
——即便是这样,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赵颙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哑着嗓子道:“这……这是哪里的宫人?”
他昏迷多日,一经醒来,舌头都有些打结,话说得有些磕巴。
偏殿中原本伺候的宫人此时早已躲到一旁,只剩得几个禁卫离得近些,另有些不敢往前凑的医官。
听得他问话,无人能答得上来,过了好一会,才有人胆怯地上得前去,瞄着那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道:“好似是原本在文德殿中伺候的……”
赵颙才坐起了这一会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被打碎的瓷碗、四溅的药汁同那一小撮来历不明的药粉都还留在地上,无人敢去碰。
赵颙犹豫了一下,哑着嗓子道:“此事……是否已经回禀太后?”
一名医官提醒道:“今日大朝会,太后尚在大庆殿中。”
赵颙这才反应过来,他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复又睁开,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这便有惯常伺候的内侍上得前去,倾身说了几句。
赵颙听得直皱眉,靠着头道:“此事还是留待太后回来再查罢……”
他手上那伤口本来也不太严重,不过被瓷碗砸的,按了这样久,血早已止住,便指着被禁卫们押着的小黄门道:“搜一下此人身上还有何物,趁着诸位医官还在,一并探得清了。”
禁卫们也不把人带走,只依言去当殿剥那小黄门身上的衣裳,还未来得及将其外衫脱掉,只听得“啪嗒”轻响,一个小小的布包已是从右边的那只袖口处掉了出来,落到地上。
那布包尺寸比婴儿手掌还不如,料子颜色都是寻常得见的,也无甚针脚可言,看上去毫不起眼,仿佛不过是主人自家私下缝了用来装些杂碎东西而已。
领头的禁卫连忙拾了起来,呈去了床头。
赵颙避之如雷火,并不肯去接,只做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对着站在一旁不动弹的孙兆和道:“还请奉药一观。”
此时张太后并不在,场中无一个医官愿意出头,孙兆和有心要躲,谁料得却被点了名,不得已站了出来,强拉着一旁的人一并走上前,小心将那布包接过。
布包里装着黑褐色的粉末,看着同地面上洒落的并无二致,凑得近了,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连气味都是一样——香甜中带着淡淡的腥味。
这味道单独摆开十分惹鼻,可一旦混入药汁当中,便能被浓重的药味压过。
“是什么?”赵颙已经忍不住问了出来。
孙兆和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道:“单凭目视,下官并不敢断言,怕是几样东西混在一处,还要好生细瞧才好说。”
另一名医官也急急跟着应是,还未说上两句话,外头忽然有人传话,不多时,济王妃便带着两个年幼些的女儿同小儿子匆匆走了进来。
她人还未走近,跟在后头的小儿子已是奔得上前,一把扑在床上,对着赵颙叫“爹”,哇哇地哭了起来。
两个女儿走得慢些,也缀在后头拿帕子抹泪。
殿中登时响起了一阵阵嗓子眼里逼出来的哭声。
***
因为大朝会,赵颙醒来的消息尚未传到大庆殿,已经传进了赵铎耳中。
文德殿里人多嘴杂,小黄门的事情闹得又大,再兼赵颙并无任何隐瞒意图,赵铎到底也在宫中住了数十年,若是没有几个耳目,那活得就实在太可怜了。
然则他此刻,却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
“那黄门唤做刘青。”
魏王妃盯着自己的丈夫,口气竟然有几分不客气。
赵铎几乎是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道:“那又如何?他姓甚名谁,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魏王妃的声音蓦的尖利起来,叫道:“上回你也说同你没干系!”
她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连忙压低了嗓子,道:“我已是受得够了!而今文德殿中一有些什么事情,我就吓得胆裂,”
赵铎本来就心烦,对着妻子如此反应,更是难以容忍,他正要说话,就听得外头有人敲门呼道:“殿下……”
魏王妃很快就辨认出那是丈夫身旁伺候的老人,才站起身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赵铎看了她一眼。
魏王妃抬头坐着,并不肯走。
赵铎心知自己理亏,虽然不悦,一时却也没有办法。
门口的内侍很快进得来,见到魏王妃坐在里头,显然有些意外,他站在赵铎面前,等了半刻,因未听得吩咐,只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