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天分的。他天赋既高,到得如今十余年间苦练不缀,又在战场上历练过,一把弓握在手上,虽说不是惯用的,却并不手生。
放鞭、拉弓、搭箭,一应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还未等地上的灯笼纸熄灭,那一根箭矢已经射了出去。
这一箭,顾延章没有射向近在咫尺的蒙面人,而是射向了十余步外聚拢在河边的人群。
“啊!”
惨叫应声而起。
一人被弓箭的力道掼得屈身向前,脚下哪里还踩得住,早已“噗通”一声倒在了前方的河水里。
“老三!”
“三哥!”
围在一处的人群里立时发出惊呼,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转过头,对着顾延章怒目而视,有两人手快,早已抽出腰间的匕首,先后冲着他奔来。
对着两个不过手持短刃的歹徒,顾延章骑在马背上,又如何会怕,他左手拉住了缰绳,右足踩稳了足蹬,腰间发力、左足松开,上身往右边用力一倾,几乎成了一个横写的“一”字,右手往身旁一探,正正抽出了那一名中箭的顾府护卫搭放在马身上的长棍。
京城百姓不能私藏利刃,寻常大户人家往往养着拳脚师傅,木棍更是常见的武器。
这长棍不知什么木料所制,握在手中甚沉,竖着放直了,高度几乎能到成年男子的鼻端,被顾延章握在手中,生生成了一样利器。
他骑在马上,本就居高临下,前头虽然有两人,手中却俱是只有短刃,一时之间,竟是逼得对方难以近身。
顾延章手中舞着棍子,头也不转,口中却是对着那护卫喝道:“还不快去救人!”
一面说着,右手已是捏着长棍,往右边那护卫胯下的马匹臀后用力戳了一下。
方才他一箭射去,特选的当中一人,那人掉进河中后,前方聚在一处的众人里顿时空了一个身位出来,又兼有两人持刃而来,已是能隐约看到对面景象——
有二人围在左右两边,用力将当中被压着整个伏在地面上一人的头颅按进水中。
那人双足在地上乱蹭,头脸已经全然浸入水下,全身都在奋力挣扎。
另又有两人袖手站在一旁,同其余人一般,俱是面罩着黑纱。
那护卫反应倒也不慢,虽说右手上还得带着箭矢,正血流如注,还兼痛得厉害,幸好天黑,他也看不清那血水,眼不见心不慌,索性不去管伤口,夹着马往前冲去。
顾家的马匹全是按战马训练,半点不惧人,马蹄嗒嗒,带着呼啸的风声闯进了那一群人中,也不带停的,几下踢着脚下的人一并踩进了河水里。
不过转瞬功夫,河岸边的五人已是被撞得掉了三人进水中,另有两人半幅身子都入了水。
这一条乃是汴河支流,河流虽说并不大,水势却很湍急,还好众人掉进去的这块地方地势稍高,倒是叫他们勉强都站稳了。
先前被压着浸水的那人也一同被撞进了水里,然而押着他的人却已经被马踢开,又被水冲远了几步,让他此时也站直了身体,正剧烈咳嗽着,几次想要开口喊救命,可惜方才呛了水,喉腔里头又痛又苦,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顾延章同那护卫骑马而来,到他挥鞭、抢弓、夺箭、射箭、抽棍,再到其将那护卫连人带马往前赶,都在眨眼之间,对面还未全然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中一人双目已然不能视物,除却双手乱舞,再无其余动作,其余人则是大半掉进了水中。
其实细细数来,对面足有七人,己方却只有两人,若是正面对上,绝无胜算,然则顾延章仗着出其不意,竟是短时间占了上风。
眼见有如此战绩,顾延章却是不进反退,扯着胯下马儿的缰绳打了个转,躲开那两名手持利刃的男子攻击,打马转了一个弯,朝着后头叫道:“来人!”
他话才出口,来处路上的马蹄声已是越来越响——本来就隔得不远,又耽搁了这一会,想是顾延章方才遣去找人的松香早已领着人过来了。
掉入河中的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他们并未说话,其中一人拿两指放在嘴前,吹了一个唿哨。
围着顾延章的两名男子只犹豫了一下便登时后退,扯着一旁只晓得捂眼睛的那蒙面人,一齐跳入了河中。
这七人俱是通识水性,冬夜昏黑,又无明月高悬,先前还能看到一两个头颅,不一会,便再找不到人的踪影。
顾延章没空去追那几个歹徒,只打马去到河边上,立时翻身下马,把长棍伸入河中,叫那被按着溺水的人抓着,将其拖上了岸。
对方还在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偏头咳嗽,一面还要拱手行礼,忙道:“多谢……多谢恩公搭救……”
顾延章伸手扶他免礼,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离得这样近,借着天上的半轮月光,他终于将对面人的模样看在眼中。
——竟是有几分相熟。
熟的不只是面容,还有打扮。
服丧的制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