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汪明就坐在他对面,手中持着一本奏章,到底没有甩到郑时修面前,只是重重往他前头一砸,冷声道:“郑时修,你这是何意!”
郑时修伸出手去,把那奏章轻轻拿起,擦了擦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却是抬起头,回道:“时修请全体谏官合班奏弹劾此事。”
汪明只觉得头都大了。
御史中丞这个位子从来都不好坐,认真轮起来,他手下的台谏官没有几个是好管束的,可像郑时修这般执拗的,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如此不通人情世故,官途如何能够长久?!
若不是得到其余人的私下通报,他作为一台之长,说不得要最后一个知道手下有人在组织合班。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我且问你,你弹劾折子奏得上去,陛下如何反应?”
郑时修沉默了一会,道:“陛下留中不出。”
他的上折弹劾了三桩事情,第一桩是泾州知州宋普盗用、滥用公使钱,第二桩是粮料院、都磨勘司中的两名官员尸位素餐,第三桩,却是学士院众官,尤其杨义府监主自盗。
前几日他被召入宫中,本已是准备了一肚子话,可天子问了前头两桩许多问题,却一句都没有提及后头那一桩事的半点内容。
郑时修如何能忍?
既是天子不愿直面,他就想办法叫他直面。
做御史,从来都是做谏天子者,而不是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