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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谏言(1 / 2)

赵芮心中略有些不快,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范尧臣。

范尧臣却是手中持笏,面上波澜不惊,目视前方玉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赵芮只得复又看向立在范尧臣后头的孙卞。

对方双手持笏,面无表情,连眼皮子都不曾抖一下。

而立在阶下两排的官员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做石柱状,一个都不肯开口。

赵芮才得了广南来的奏报,知道西路疫情已是得了控制,难民也正得救济,州城重建井然有序,心下才松了松,本来不愿意现下同自家的宰辅起争执,可见得这般场面,实在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杨奎走得太早,陈灏资望不足不说,又因广南战事,带着手下得力的人去了邕州,叫下头一干党羽失了头首,虽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还在朝中,可竟似那鞭炮湿了引信一般,凭自己怎么拿火来引,也点不着。

原本杨、范二党之间的制衡顿时被打破。

为了不叫范尧臣跳得太窜,他只能想办法尽快把黄昭亮扶起来。

黄昭亮本就是多年重臣,又有赵芮在后头时不时帮着挺一挺,此时回京不过一年,已是渐渐恢复了往日声势,竟是隐隐有了把范尧臣盖过一头的迹象。

赵芮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殿中这情景,却是叫他心中暗暗生出警惕来。

想来是前阵子把范尧臣一党压得太死,眼下已是东风压倒西风了。

范尧臣这个老狐狸,在撂梁子给自己看呐!

政事堂中的两个大佬在打架,两府之中,哪一个不是人精,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天子想要人站出来说两句,制一制黄昭亮,可众人却俱是不发一言。

——没有金刚钻,便不要去揽那个瓷器活。

范尧臣都不动弹了,自家又何苦去趟这个浑水?

古往今来,老大跟老二打架,如果有傻子不自量力冲上去,往往两个闹事的没事,死的都是劝架的。

今日倒是给天子搭了台阶,可将来朝中理事的,不是姓黄,就是姓范,又不姓赵,县官不如现管,若是惹得那两位,不论哪一个生了不悦,要给冒头的小鞋穿,难道龙椅上那一位,还能为着一点小事给自己出头吗?

这种时候,自然是老老实实靠边站来得明智。

赵芮从左到右看了一圈,见得还是无一人理会,只好自己开口道:“顾延章精于转运之事,又善理州政,与陈灏素有默契,今次南征有他协理后方,广南定当无忧,不需更派人选。”

天子话中之意这般明显,听在黄昭亮耳中,却是逆耳得很。

他翻了脸,原本只是表情严肃,现下却是满脸阴沉沉的,半点面子都不给,当即驳道:“顾延章擅自动用罪民,有违朝制,这等行事,正当依律论处,回京待命,如何还能驻守广南?如此一来,朝中体例何在?规矩何在?”

他上前一步,大声道:“臣以为不妥!”

赵芮心火都要烧起来了,反驳道:“顾延章有功无过,梁炯叛部虽是罪民,却俱是已降,纵有错处,也能将功补过!邕州城中兵力不足,全因‘不得已’,顾延章才行此变通之举,若非他,邕州城未必能守得住!此一番正是大功,如何能论罪?”

他越说声音越大,说到后来,语速愈快,其中已是隐隐夹着怒意。

黄昭亮却丝毫不为所动,也半点没有被吓到,只冷声道:“顾延章守城有功,协理转运有功,臣不曾否认,可他无诏擅自释放罪民,又以罪犯守城,他看守不严,走了逆贼徐茂,使得交趾以此奸贼做谋,大挫我军!此乃大过,若是听之任之,将来人人以此为例,人人毁损法例,举‘不得已’为由,朝廷法度何在?体例何在?长此以往,朝将不朝,岂不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乎?!”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能相抵?!”

“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何能出此异论?!天子尚有罪己,臣子岂能脱罪?!”

他一个问句接着一个问句砸了回来,句句占着理,全数砸到上头那一位的脸上,这般由下往上的,竟是也能抡得赵芮脸都有些抽搐起来。

殿中鸦雀无声,只看戏一般瞅着黄大参吊打天子。

赵芮气得胸都堵了,他想要驳斥,可回想方才黄昭亮的话,全数都只论理,不论事,把所有口子全部堵死,便是换一个反应迅捷的在此,也难一时半会寻得出漏洞来,更何况赵芮这个脑子转得慢的。

还未等他想出辩驳的话来,黄昭亮已是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声道:“陛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正道!臣已见得枢密院给平叛军中诸位功臣的赏赐,臣以为,此番陛下给陈灏赏赐过重,对顾延章、张定崖二人提拔过分,此事万万不可,臣请陛下三思而行!”

“陈灏于广南并无功劳,反而约束顾延章不力,顾延章有功有过,功过不能相抵,张定崖虽说援救得力,只枢密院论功过重,如此考功,三军将士如何能服?军心如何能稳?臣请陛下着枢密院重行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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