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疾行了大概十几天之后, 柳泉终于到达了斗南。
斗南是块贫瘠得简直令人难以想像的土地。战前二十八万石的会津藩,经过了一番实现自己忠义的战争之后,居然最后只落得这样的结局, 也不得不令人感叹命运的残酷。
走在冷清的街头, 看着两旁简陋的房屋, 柳泉在心里思考着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小一,而找到了他之后,又如何确认他现在的安好、然后好好地和他道别。
系统菌声称“因为下一个任务世界的抽取进程尚未完成”的缘故, 她意外地多出来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把这一个月都花在只能孤独一人宅着的无尽殿堂里, 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然而在交通不便的现在, 要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寻访到以前新选组所有同伴的下落,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奢望。
想来想去, 只有距离箱馆最近――当然近也近不到哪里去,更不要说这种时候哪有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的斗南, 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地方。
在身份暴露之后――准确地说, 是在她当初根本没有对身陷囹圄的近藤伸出援手这一事实暴露之后,想要继续在对近藤忠心耿耿到了极点,把自己的人生、信念和期望都寄托在近藤身上的副长身边呆着,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何况副长表现得好像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于是她悄然离开了箱馆的深山里,前往斗南。
至少可以好好地跟小一告个别吧。
在斗南,接近深秋的时候已经十分冷了。
柳泉总感觉空气有些凛冽, 也许近几日就会下雪。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 脸上就感觉有细小冰冷的冰渣落了下来附于肌肤表面, 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她就愣住了。因为在前方街道的转角, 一个穿着黑色洋装、脸色十分憔悴,但目光却仍然很深邃,有着深蓝发色的青年正从那里转了出来!
他的右手按在腰间悬挂的太刀的刀柄上,微微垂下视线看着道路,整个人以一种稳定坚实的步速不紧不慢地走着。
当他就这么走近了一些之后,她终于可以看清他的脸。
“……一君?!”她喃喃地说道。
青年的耳朵猛地捕捉到这一抹如同耳语般的声音,他立即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
下一秒钟他脸上的表情就猝不及防地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惊异得足足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来。
“……雪叶、君?!”
叫出这个名字之后,就仿佛有什么事物松动的声音一般,他迅速从先前那种震惊到无法反应的窘况里恢复过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雪叶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里虽然有着巨大到不可置信般的震惊,然而那种惊异之中仿佛又深藏着一丝喜悦之情,使得他的尾音不可遏止地往上飘去,听起来几乎有种失真感。
柳泉哽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能说什么呢……说她成功地气跑了副长,气得副长再也不想理她了?还是说她已经不能再在这个世界里呆下去了,所以她今天只是来跟他告别的?
她沉默良久。
这种沉默使得斋藤脸上先前的那种惊喜一样松动下来、甚至唇角微微上挑的表情,慢慢地消失了。
“是有难以开口之事吗。”他慢慢地问道。
柳泉:“……”
斋藤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然后重新抬头注视着她。
“那就慢慢地说。好好地说出来,因为我就在这里……”他用一种平静得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无所谓。我都会好好听着的。”
柳泉:?!
她微微迟疑了一下,苦笑了起来。
“一君,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依然垂着视线,避开了他的注视,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很无奈似的。
斋藤诧异地望着她,一脸都是问号的样子,仿佛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
“……一君这么说的话,我就只能告诉你了啊。”她说完了下面的话,终于抬起视线来,回视着他。那双如同黑水晶一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土方先生……在箱馆一战之后,还活着。然而,这是秘密。”
“我想了个不错的办法,成功地误导了其他人……现在大概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吧。”
“这本来是好事……可是我把他惹火了。因为我曾经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说不定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要见到我了。”
她的笑容里渐渐浮上了一层苦涩和自嘲。
“一君,想要听听这背后的故事吗?很长哟。”她说。
斋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她又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尖锐的自嘲。
“长得……你会后悔听完它的。”
斋藤:?!
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