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
道理虽然毫无争议,但真的实践起来,却又不是那么的容易。
人是十分能够忍耐的动物,很多时候,备受压迫的人,只要还能继续忍耐下去,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只要还能继续活下去,那往往就不会反抗,至多也不过是在背后辱骂几句压迫自己的人。
但若是连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被踩灭,那一直以来的逆来顺受便会在一瞬间演化为最暴烈的怒火,点燃一切,最终要么自己燃烧掉所有的能量,最终不甘的消散,要么便烧遍天下,将旧世界的一切化为乌有。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差不多每一年都在发生,而其中壮烈的,大都已经记载在了历史课本之上,化作一个个平淡的字眼,成为了后世冷眼旁观的对象。
东夷部落的俘虏们也是如此,之前被那几个王都氏族驱赶着离开家园之时,他们虽然心有怨气,但反抗之人却只是寥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反抗,还能继续存活下去,反抗了,便会如那几个族人一般,被砍下头颅,成为炎黄人恫吓其他人的范例。
在山林之中,无比辛苦的寻找、采挖矿石,熔炼金子之时,他们心中的怨气更深,却依旧少有反抗,因为虽然身体疲累,但终究还能继续忍耐下去,不会因为疲累,就丢掉性命。
可现在,当发到他们手中的食物越来越少,当树皮和草根都难以寻觅的时候,他们便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自从回到部落住地到现在,他们已经有许多身体虚弱的亲人、朋友、族人因为饥饿而死了,而他们自己,若是再没有食物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也同样会和他们的亲人、朋友、族人一样,最终要么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要么因为吃下泥土堵塞肠胃而更加悲惨的死去。
于是,在不反抗注定会死,反抗了还有一线微弱生机的情况下,虚弱到连站立都在摇晃的东夷人,在某个朝阳如血的清晨,对司兽等几个王都氏族的营地发起了突然的冲击。
尽管早有防范,但人数不占优势,而且同样保守饥饿之苦的司兽等氏族战士,只坚持了不到半日就被攻破了营地,之后便是一阵夹杂着仇恨与愤怒的惨烈杀戮。
可是,虽然攻破了司兽等几个王都氏族的营地,可那些东夷部落的奴隶们,在搜遍了这些营地后,也不过找到了仅剩不多的粮食。狼多肉少之下,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营地,再次动乱起来,为了抢夺这些为数不多的粮食,一群人开始了比拼速度、力气等素质的战斗,所有人已经顾不得再去将这些粮食煮熟了,明白其他人同样红着眼睛紧盯着这些粮食的他们,直接扑上去,伸手就将粮食往嘴里送。而清楚其他人要是吃的多了,自己就没得吃了的奴隶们,也顾不得同族,以及刚刚并肩奋战的情谊了,殴打,甚至用刚捡来的武器砍杀的事情,立刻使得鲜血溅到了旁边的粮食上,但哪怕是沾染上了鲜血,也丝毫无法阻挡剩下的人抢夺的欲望。
在这些东夷部落奴隶们忙着争抢剩下的那些粮食的档口,之前侥幸逃得性命的王都氏族战士们,便疯似的向着神农氏族和小联盟的营地逃去。虽然之前因为和神农氏族、小联盟商议再交易些粮食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闹得很不愉快,但此刻,这两处营地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早已发现了这场动乱的神农氏族和小联盟营地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有的人,哪怕是之前一直被他们防范的奴隶们都被动员了起来,准备迎接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冲击。
无论是稷易还是张寒,都很清楚,那些王都氏族的奴隶们现在只不过是被他们眼前的粮食迷住了眼睛,等到那些不多的粮食被吃光了,肯定无法满足的他们,立刻就会将目光投向自己。
哪怕不久之前还是同族,哪怕这些同族攻击的是他们愤恨的敌人——炎黄部落,但此刻,分发到武器的,从属于神农氏族和小联盟的东夷奴隶们,却丝毫没有响应这些曾经的同族,掉转头去攻击同样属于炎黄部落的神农氏族和小联盟战士的念头。
自家事自家清楚,在已经交易出去两成粮食的情况下,他们剩下的粮食,喂饱自己都已经十分困难了,哪还有可能去接济这些曾经的族人,此刻要是掉转头,干掉了神农氏族和小联盟的战士,那他们还怎么守住自己的粮食,不守住自己的粮食,又如何度过寒冬?
人都是自私的,在他们自己这一伙人有九成多的人有希望能熬过寒冬的情况下,他们如何肯放弃这九成的希望,而把粮食都拿出来,去换取所有东夷人只有三四成人能活着度过冬天的结局。
更何况,以今年的收获情况来看,只要度过了这一次的危机,他们就能在神农氏族和小联盟两方的指导下,在来年获得更多的收获,过上更好的日子,现在,这些人竟然想要破坏自己未来的好日子,别说外面那些人只不过是曾经同属于东夷部落,但压根不和自己一个部族的同部落之人了,就算他们是自己的同部族亲人,在此时,也只能让他们去死了。
那些侥幸逃得性命的王都氏族战士,尽管已经十分小心了,但还是马上引起了不少暴乱奴隶的注意力。而看着这些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