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源博雅便心满意足一般笑了一会儿,然后才将注意力转向了晴明。
“其实是有两件事情。”
黑发青年挠了挠脑袋,开口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收到了一封女人的信。额,准确地说是一首和歌。”
贺茂保宪和安倍晴明同时挑眉,然后贺茂师兄立刻来了兴致,放下酒杯往前凑了凑,极具八卦精神地问道,“是哪位姬君送给你的?”
平安京的贵族收到女子赠送的和歌实数寻常,不说其他人,他贺茂保宪本人收到过的和歌集结在一起都能出一本和歌集了,更不用他家说比他还受欢迎的师弟安倍晴明。
只不过当这个按理说应该很正常的场景放在源博雅身上的时候,就莫名多了些违和。平安京的贵女们喜欢的是意境,是风雅,是一句话可以拆成三段和歌解出来十个意思。最偏好的自然是安倍晴明这种皎皎如月的贵公子款,就算他是轮悬在天穹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远月,也阻挡不了平安京少女们一颗“我本心向明月”的心。而博雅四位虽然出身高贵年少有为相貌英俊,而且在雅乐上的造诣堪称登峰造极。但除此之外,他在其他方面没有一点跟风雅沾得上边的,着实是一根花都不会开的不解风情的木头。
“嗯,我也不知道。”不解风情的源博雅老老实实地描述了当时的场景,“那是两天前的下午,我刚从清凉殿出来,捧着皇上抄写的《般若经》,打算往东寺献纳。路过承明门时,突然有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女童从紫宸殿的樱花树下跑出来,递给了我一封信,信中还附着一朵龙胆花。”
贺茂保宪:“然后呢,那信上写的什么。”
“是一首和歌,反正我没看懂。”源博雅默默地从怀里把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了安倍晴明。
大阴阳师饶有兴致地接过,慢悠悠地用他典雅好听的声音把信上的那句和歌念了出来。
“分明悬牛拉曳吾,不料车复系他意。”
“什么意思?”
从现代来的泽田萝莉和对和歌完全不懂的源博雅一起懵逼。
安倍晴明从信纸上微微抬眸就看到了两人茫然得整整齐齐的脸,一眼看过去还真能看出某种血缘上的联系。大阴阳顿时就笑了,在泽田萝莉充满求知欲的目光中,难得没有卖关子地非常坦率地翻译了。
“这句和歌的意思就是一位女子向偶尔才来幽会的男子抒发心中的怨愤之情。”
贺茂保宪看向源博雅的目光顿时微妙。
而博雅四位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因为很显然他还在懵逼。坐在另一边的泽田弥心有灵犀地把他的懵逼诚恳地问了出来。
“晴明,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男人到女人的居所幽会一般会乘车去,这首和歌是以牛拉车来比喻女子内心的忧郁。而后一句话,是既然对方另有他意的意思,暗示了前一句的牛。‘牛’的字音和‘忧’相同……”
安倍晴明对这句简简单单的和歌做出了一大段的解释。源博雅目瞪口呆,因为他抓破头皮都想不到居然还能这样解。
直到博雅终于将这句和歌理解通畅了,然后他就坐在一边开始发呆。因为他压根想不出来自己是单方面冷落了哪个女人……正常情况下大家不都是互相冷落的吗?
而另外一边,泽田萝莉歪了歪头看向拆解这些谜语一样的和歌拆解得游刃有余的大阴阳师。
“晴明。”
“嗯,姬君怎么了?”
“晴明好像很懂这些的样子。”泽田弥若有所思。
原本不关他事正在喝酒的贺茂保宪愣了一下,随即抚掌大笑,“没错没错,师弟可善于应付女人了!”
“应付女人?”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公卿家的小姐们,对晴明可是非常追捧的。前些日子,左京大夫家的女公子……”
“师兄。”还不等贺茂保宪把话说完,安倍晴明就微笑着打断了他,“私下妄议女公子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贺茂保宪一哽,随即轻声嘟哝,“这不算妄议吧,是事实啊。”
源博雅回过神来,也跟着若有所思,“说起来我也听说过呢,左近卫大将家的长女……”后面的话,他知趣地隐没在了晴明飘过来的笑眼中。
坐在中间的泽田弥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看了看晴明,然后恍然大悟,“所以晴明是花花公子吗?”
“噗。”
“对,对,没错!”
两个刚刚被安倍晴明压下去的人顿时又被泽田萝莉一句话点着了气焰。虽然“花花公子”这个词在平安京还尚未出现,但是光是听上去贺茂保宪和源博雅就迅速了然了这个词的意思。贺茂保宪朝着泽田萝莉挤眉弄眼,“晴明在平安京可受欢迎了。”
被调侃的人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把玩着蝙蝠扇,看起来半点不在意地侧了侧头,朝泽田弥微笑道,“如果姬君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等等,晴明,为什么要教姬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