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的眼眶渐渐湿润,她不是个心硬之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亲人,
可是做或不做,退却或是争锋相对,林老夫人都会伤心,都会难过....
如今的形势,其实已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境地...
亲人之间,到了如此地步,说不伤心那是假话,即便是林暖暖自己跟林国公、林宇恒二人不过是淡淡几面,
可是面对亲人反目、兄弟相残,仍会觉得悲哀,更遑论林老夫人,她,又该有多伤心?
林暖暖摇了摇头,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即便你顾念着骨肉之情,避世离俗,
可是人家呢,林宇恒能放过他们这一家子?从前的林宇泽,难道就没有避让、没有躲开?
他们已经是退不可退、避无可避了。
退避的结果就是七年前他们二房差点儿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不过才恢复了些元气,
人家就又杀上门来了,苏府的事情就是明晃晃的前兆,现在是几个下人,往后呢?
大妞儿如今生死未卜,秋渠也吓得糊涂了...
林暖暖知道,林宇恒此番如此疯狂,只怕是跟林宇泽的爵位有关,毕竟林宇泽已回,休整一段时日,定要启程前往京城述职,
到时穆宗一旦让他承爵,那么林宇恒的心思必要付之东流。
至于林国公林琨,虽然不知他何对两个儿子厚此薄彼,且林暖暖心中还隐隐有些旁的猜测,可那毕竟只是猜测。
前思后想之下,林暖暖怎么也无法入睡,她不担心旁的,就算是失败,大不了他们二房这一家子一起承受,反正爹娘都在一起,生要一处生,.....
“嗯,”
林暖暖心绪纷飞,正胡思乱想着,就见林老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整个人就往林暖暖处挪了挪,然后翻转了身子,面朝向了她。
“曾祖母?”
林暖暖试着轻唤了一声,就见林老夫人呼吸绵长、眼睛紧闭,下眼睑处一片青黑,被银发遮掩住的颞颥处一片黑斑显得格外刺眼。
她不由用手轻触了下那些斑点,手伸过去时,才发现林老夫人的眉间原本只有浅浅的两道皱纹,又添三道,即便是如今睡着,那些皱纹也是触目惊心....
她想用手去碰,却又怕吵醒林老夫人,只好将手悬在林老夫人的额间,一下一下的比划着,
渐渐地林暖暖的手,就落至了林老夫人的颞颥处,手指终究是轻轻地抚上了林老夫人的那些黑色斑点,一块一块的连着,色深且大,她知道这是肝肾虚弱、气滞血於之表象。
“曾祖母,为了这些不争气的儿孙,您受累了。”
林暖暖呢喃自语一般叹了口气,将头柔柔地贴在林老夫人的脸上,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她身上檀香味儿,那是属于老祖宗独有的味道,从前心绪不宁时,只要闻着这个味道,林暖暖的心就会安稳下来。
林老夫人人虽睡着,手却自有主张的往林暖暖的头下送过去,林暖暖自然地抬起了头,林老夫人顺手就将她揽在了臂弯,口中低低地念了一句:
“暖暖来啦?”
林暖暖不敢吱声,知道林老夫人这是在说梦话,果然,林老夫人说完这句,又开始微微地打起鼾来。
忍着心头的波动,林暖暖慢慢地闭上眼睛,任由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如同往常一般将她纳入臂弯。
等了许久,忍着不敢动,直到觉得林老夫人真的熟睡,林暖暖这才缓缓起身,活动了下酸疼僵硬的头,又往薛明珠处走去。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
看着临床独立,手握绞帕暗自,双目中似有点点星光的薛明珠,林暖暖的脑中不由浮现这一诗句,
不敢惊动正在垂泪的美人,林暖暖只好立在门外,静静地候了又候,直等到桂嬷嬷将她接了进来,薛明珠只慢条斯理地拿起帕子,似觉得脸上不洁,缓缓地拭了拭眼角、眉梢,这才淡淡地说了句,
“小暖来啦?”
说完,转过头去,落寞地又看向窗外。
此时正是午后,暖阳将她的一侧脸沐浴成了耀眼的金色,愈发显得另一侧隐在暗处的脸,更加落寞...
一如,薛明珠的处境,人前看似辉煌,人后显得凄凉....
只见她垂眸看向前方,长长的睫毛将她的脸颊衬得格外冷清,还有些淡淡的忧伤。
林暖暖慢慢地走了过去,将桂嬷嬷端来的花茶接过一杯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递给薛明珠:
“祖母,润润喉吧。”
薛明珠也不说话,只默默地接了过来,打开了茶盏.....
“咳咳,”
林暖暖才饮了一口,就见薛明珠居然将她方才端的一碗冒着热气的花茶一饮而尽,吓得她将自己口中才喝的水尽数咽了下去,呛得直咳嗽....
“咳咳..”
林暖暖顾不得自己连声的咳嗽,忙走了过去,一把夺过薛明珠手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