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嬷嬷走后,林老夫人似乎谈兴未减,对着岳子慕问长问短,秋月不禁觉得有些愕然。
她自然是不敢说话,忙上了牛乳茶就退下了。
不过,这个岳老伯,不,岳大爷可真是怪,怎么喜欢喝那么甜的东西!
忍不住嘀咕着,又回头看了岳子慕一眼,却被他锐利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虽只是单眼看人,可真是犀利!
秋月吓得忙退了回来,不敢再多看一眼。
“老夫人,您的身体可还好?”
这句话说得倒是一点儿没有磕绊。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如今不过是行将就木罢了!”
许是林老夫人的话说的太过凄凉,岳子慕忙安慰:
“您别这么说,像您这般的耄耋之年,又有谁能如您这般精神矍铄!”
“哦,子慕知道我的年岁?”
林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岳子慕。
“嗯!”
应答的很干脆!
“哦?从暖暖处知道的?这个小暖儿,又编排我什么了?“
林老夫人状似无意地问:“子慕你年岁几何?”
岳子慕看了眼林老夫人:“晚辈就快要到知命之年了。”
却是并未确切地说自己的年纪。
林老夫人不以为意,只慨叹了一声,浑浊地双眼满是惆怅和心疼:“若是我那大儿未去,如今也快要到‘艾’年了。“
仿佛是戳中了岳子慕的心事,他只静静地喝着牛乳茶,脸色暗沉久久未曾说话。
“子慕可曾找寻过爹娘?”
林老夫人关切地看了岳子慕一眼。
岳子慕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如鹰隼般的眼睛里面透出股子柔情,随即熄灭:“……未曾。”
“哦,这又是为何,始终想不起来?”
林老夫人看着默默静坐的岳子慕又问。
“先头是生了重病,奄奄一息,后来总算是好了,却发现回家已是无门,家中之人都以为我已经故去……去了平添烦恼,不回也罢!”
岳子慕的声音有些阴郁,跟林老夫人说话虽慢些,倒是并没有什么磕绊。
“怎能如此说,你可知你家中年迈老母日日都在思念你!”
林老夫人忍了又忍,还是走至岳子慕的跟前,她盯着岳子慕的那只蒙起的单眼:
“是因为这只眼睛?你为何不去找你母亲,难道你不知一个孤老婆子丧夫丧子,晚景该是何等的凄凉!”
“她还有儿子,并不用总是念着我!”
像是隐忍,又像是负气,岳子慕将这番话说得是又气又急!
说完紧握着的拳头,攥得更紧,嘴|巴张了张,又阖上。
林老夫人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颓然地坐至边上,口中喃喃自语着:
“你怎可如此说,那可是她的大子!”
“大子又如何,她总说,她最爱幺儿!”
像是带着无尽的痛苦般,岳子慕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那只是昔日戏言,毕竟你大他小!”
林老夫人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像是在说服岳子慕,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她只是对大儿寄予厚望,这才严厉些,其实这几十年来,她一直都在时时刻刻念着大儿!”
“是吗,呵……嘴里念着大子,却把最好的都留给幺儿?”
铿锵有力的声音逐字逐句地砸向林老夫人的心里,让人听了额角作痛。
林老夫人不由捂住了心口,露出痛苦的神情,有些无力地说道:
“不是!”
“是吗?”
岳子慕的声音隐隐有些阴寒,许是顾着林老夫人的身体,终究是咽下了旁的话,只默默地拿起茶盏,又开始喝起牛乳茶来。
“别喝了,凉了,你的脾胃虚弱,怎能用这个。”
林老夫人忙出手挡住。
“老夫人,晚辈的脾胃在风吹日晒,潜伏逃亡之际早就没有那般娇气了,又不是林国公这等贵人,像晚辈这般,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管什么冷热!”
岳子慕一个没忍住,话就脱口而出。
林老夫人叹息了一声,还是截过他手里的牛乳茶,又从自己的壶里倒了些给岳子慕。
“你尝尝看,这个倒是温热,此物还是小暖儿才送给我的呢!”
这话,倒是让岳子慕阴冷的面孔柔和了几分,只见他淡淡地接过林老夫人递过来的茶盏,用了一口,随口说了一句:
“他们这一家子,总算是出了个好的!”
林老夫人没有吭声,半晌,她有些迟疑地开口:
“你是否因着明珠....……”
“不要提她!”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岳子慕的声音顿时冷如寒冰,吓得林老夫人手一抖,茶盏应声倒地,
“老夫人,您怎么了?”
外面的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