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两人一天未进米水,开始时还受得住,走了没多久尹靖开始双腿打颤。张三花正奇怪他怎么突然安静了,回头一看,尹靖正咬着牙硬撑。
张三花心头一软。
“找个地方坐下歇会吧。”
尹靖摇摇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走。
四处张望了一下,张三花直接把尹靖拉到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刚坐下张三花又拉着尹靖站了起来。
“是我考虑不周,你现在这情况要是再坐这么凉的石头,拉肚子发烧都是轻。还是坐地上吧。”
可地上也没暖和到哪里去,还脏。
“要不,我坐石头上,你坐我腿上?”
尹靖听了涨红了脸。
“怎么可能!我是男的!要是坐了我不得娶你?”
张三花眼睛一眯。
“听你话的意思,是嫌弃我咯。”
尹靖心中一凛,脸上堆出谄媚的笑。
“哪能啊,是嫁给我太委屈你了。”
夜色里突然传出一声笑,尹靖马上警戒。
“谁?谁在那!”
“行了吧,就你现在的声音喊出来有什么用。”张三花揉了揉额角,“既然已经出声了,想必你也是不想继续跟下去了,出来吧。”
一人从夜色中慢慢走出,向张三花行了一礼。张三花并未动作,把这一礼受了个全。
“薛浪?”尹靖瞪大了眼,又转头看向张三花,“他一直跟着我们?”
“你一直不知道?”张三花疑惑地回看尹靖,“他的脚步声也不轻啊。”
尹靖大窘,找借口说是因为太饿了没法集中注意力。
“小郎君要是肚子饿,浪这里倒是有些糕点。”薛浪掏出一个小布包,掀开后露出一股栗子的香味。
尹靖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响声。
“你不是东华人?”张三花嫌弃地瞥了尹靖一眼,招手示意薛浪把糕点拿来。
东华人不称男性为郎君,平民称为哥,有身份的称为公子,姓在前,王公子弟则名在后。例如尹靖应该被称为尹小公子,而当今以文采著称的襄王二公子则称为公子逸。
“浪的父亲是东华人,娘亲是南越人。”薛浪坐上前来,把糕点奉上,尹靖咽了口口水却不敢拿。
“你是想来求死?”张三花塞了块栗子糕在尹靖嘴里,自己也捻起一块。
“正是。如今浪大仇已报,亦到时候来赎这手中的罪孽了。”
“什么意思?”尹靖咽下嘴里的东西,瞬间觉得自己有精神了。
“他为了报仇加入了那伙人,手里也不干净,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去自首,要咱们杀了他。”
“……我是想问为什么找我们。”
“小郎君还是先饮下这个吧。”薛浪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喝下嗓子就好了。”
尹靖结果瓷瓶打开一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熏的他脸皱成了一团。这下他更犹豫要不要喝了。
张三花看不下去,直接捏了尹靖的下巴给他灌了进去。说来也怪,这药闻着臭,到了嘴里却是一片清凉。
“咳咳。”尹靖试了下嗓子,立时好了许多。他有些扭捏地看了薛浪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那什么,谢了啊。”
“小郎君不必道谢,道谢的该是我才对。”薛浪此时举止有度,自有一派风姿,和之前所见截然不同,“浪曾立下誓言,谁要是杀了秦老大,浪就随他处置。”
“那你找老四去。”张三花顿了顿,“忘了你杀了他。”
薛浪尴尬的笑了笑。
“小娘子,你我皆知今夜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薛浪再行一礼,“还请小娘子成全。”
“我怎么觉得小娘子这个称呼怪别扭的。”尹靖嘟囔了一句,用手戳了戳张三花的腰,“所以你现在要杀了他么?”
张三花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要杀你杀。”
尹靖手里被张三花塞了她的匕首,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薛浪,已经笑着拉开了自己旳衣襟,示意往胸口上扎。
“小郎君,这里你够得着么,还是需要浪蹲下?”
尹靖张大了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你有病吧。”
“他做的事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张三花有些不耐烦了,“你动不动手。”
“为什么要我动手。”尹靖把匕首丟还给张三花,纠结地说,“送他去官府不行么?”
“可以啊。”张三花一口答应,“你去送吧,我要回家。”
尹靖语塞,不答话了。
“我不想杀你,他也不想动手,要么你自首,要么你自杀。”
薛浪笑着摇头。
“自杀是会下地狱的。”
“那你去自首啊。”尹靖接话。
“那群酒囊饭袋,我若自投便是对自己的侮辱。”
尹靖:……他其实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