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经不讲理过,也曾经霸道过,可陈晔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小子,在灵魂深处,他也有柔情一处。
绿茵葱葱的年代,他还是个小娃娃,爷爷曾抱他在怀中,给他念着《论语》,教过他“一日三省吾身”。
记忆穿插,光影穿梭,走过的一路,却成为了这个俗世的笑话。
我喜欢童鸽,却不如张青遥那样了解她……这真的是爱吗?陈晔霖有一瞬间发觉自己很失败,除去光鲜的外衣,还有太多不完美的内在。
亦步亦趋,她踏着破旧的鞋子来到幼时居住的老房子,可眼下早已物是人非。透过亮着灯的落地窗,秀丽的女孩眼睁睁瞩望着里面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对她来说又是何其残忍。
一场人祸,将周潇潇彻底打入地狱,盈着泪望向隔壁,那是她晔霖哥哥长大的地方,里面还住着疼爱自己的陈伯伯袁伯母。
再遥望一眼,也还是忍泪扭头离开,周潇潇多希望从十三岁时开始,一切从未改变过,不变就不会失去。
爱情不等同于做生意,不能用价值价格的天平衡量值不值得,但要一个生意人承认投资失败,又谈何容易。
理智要陈晔霖释怀,可陈晔霖却始终纠结于一个答案,一个童鸽亲口说出的答案。他便不辞舟车劳顿,连夜驱车前往杭州。
“到了。”顾濠停稳了车子,开了车锁,“回去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找雪狐的事就交给我。”
是顾濠太容易相信人还是太单纯,弋川自己都惊讶于顾濠对自己的承诺。可是顾濠虽然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但确实又一直环绕左右帮助着自己,弋川不是感觉不到。
该对他敞开心扉吧,弋川咧开嘴角,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的雪狐眼睛是蓝色的。”
多可爱的精灵哪,越是深入接触,顾濠就越是欣赏这个不属于人间的小妖精。
妖魔鬼怪本应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现如今最像妖魔的反而是人类,顾濠摸了摸弋川的头发,以做道别。
目送顾濠驱车离开,弋川才准备进院门,正当她摸上门把的时候,感觉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遇见过人心叵测,弋川树立起生来就灵敏的感应,锁定方位,她一眨眼出现在那个偷窥者的面前。
不给对方一丝反应的机会,弋川一把就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周潇潇……我不是小偷,我只是,只是来看晔霖哥哥一眼……你是?你是晔霖哥哥的谁?”周潇潇有一双细细长长的月牙眼,不算绝色,却清纯可爱。
弋川立即卸下戒备,上下打量了周潇潇一阵:“你认识陈晔霖?我……我是方亭的表妹,你怎么……这么脏?”
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不堪,周潇潇自觉没有脸面见到陈晔霖,转身就要拼命逃离。
“哎?不要走。”弋川敏捷地抓住了周潇潇。
之前,人们都是对自己避之不及,可如今还有人拉扯着自己以作挽留,周潇潇不禁潸然泪下,突然间抱住了弋川。
这让弋川想到了当初与母亲失散的时候,莫不是遇到了莫大的难处,又怎会如此悲伤绝望。
相顾无言,仿佛一见如故,弋川执意牵起周潇潇的手,收留无处可去的她。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陈晔霖毫无预告地径自来到童鸽下榻的酒店楼下。早在路途中,陈晔霖就已经让张宋如为自己查到了童鸽在浙江的一切明细。
既定的方位没有亮起任何一盏灯,陈晔霖静静地坐在车里等待,脑子里充斥着自己不具名的执拗。
夜幕愈来愈显得黢黑,倘若没有城市的灯光,伸手也难见五指。弋川丝毫不嫌弃周潇潇身上的脏污,温柔地牵着周潇潇的手领她进门。
“霖少,你们终于——”听到电子锁上锁声音的方亭疾步来到院中迎接,却瞬间站住,一动不动。
方亭当然认得眼前脏兮兮的姑娘,他对过往有着深切的惦念:“潇潇?你……是潇潇?”
惊天巨变也没能让周潇潇示弱,却在重见故人的那一瞬间潸然泪下。世事变化无常,却总能压垮有情之人。
弋川清楚地看见周潇潇满眼的怅惘,她也不自觉握紧了周潇潇纤弱的手。
“你怎么弄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跟你家人搬去北京很久了,就你一个人回来吗?”方亭隐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三人围坐下来,手捧一杯冒着白雾的热茶,谁又敢轻易解开伤疤。
过了许久之后,周潇潇才娓娓道来,声音哽咽。
跟陈晔霖是青梅竹马,周潇潇一直都是陈晔霖的邻家小妹妹,在周潇潇十三岁的时候,陈晔霖离开家独立生活,她的生活少了一个仰慕的邻家大哥哥。没过多久,十四岁周潇潇因为父亲生意的因素,举家迁往北京。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的家没了,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没了……”周潇潇瞳孔的颜色渐渐暗淡了下去,“保姆阿姨的儿子欠了赌债,她为了帮儿子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