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质的变化,围困在堡垒中的人并不自知。
那个对人世没有戒心的林弋川,总养不成睡觉锁门的习惯,夜阑人静的时候,陈晔霖路过她房前,会忍不住驻足窥觑她的睡颜,偶尔想起从前她喜欢睡在床底下,该是多么缺乏安全感哪。
“母亲……”弋川总是在睡梦中惦念最重要的人。
每每听见,陈晔霖总是很不能理解:既然当初选择离家出走,又何必念念不忘,他们总是想禁锢你的人生设计你的人生,倒不如自己独自出来寻求自由。
一心一意难求,倒很容易触碰摧毁你的人,方亭独自静坐在不开灯的房间,心怀不甘。
“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一大清早的办公室就响彻着张彤的埋怨。
性格深沉的田子文不喜欢如此张扬,只能鬼祟地示意张彤压抑声音:“别这么大声,我也不想啊,就几个朋友一起……我推不掉啊,想着说不定就能有合作机会啊。”
“你,哎,倒是常说酒桌饭桌上成生意,谁也没听说过——”张彤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恨铁不成钢,话未说完,身边刚巧有人经过,随即收了声。
满面的愁容笼罩在那张光洁的脸上,一向生性懦弱的田子文没了半点主意。
始终还是张彤想法多,她像个爷们似的拍了拍胸脯:“算了,这事交给我吧,帮你搞定,你可长点心吧。”
被数落了一番,田子文只能灰溜溜地坐回座位,心却仍然无法安然,毕竟不是小事。
若无事件的推演,面目不会这么快悉数展现,叵测的私心,酿成了棋局。
生活得悠然自得的人根本无暇顾及别人的心计,唯有烂账一堆的人才会永无下限。Gary察觉到张彤跟田子文的不同寻常,一整天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俩身上,却又苦于搞不清楚真相。
“哎,弋川,你今天吃什么呀,不然我们一起吃午餐吧。”张彤找到点机会就去跟弋川搭讪。
偏不凑巧陈晔霖路过,他瞪了一眼弋川,而后说:“今天跟我一起去吃披萨吧。”此时的陈晔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弋川吃东西的样子特别香,也能促进他的食欲。
巴结不到,就更别谈达到目的了。田子文有些急红眼了:“弋川不理咱们,怎么办呐。”
“这个林弋川未必有那么多钱,再说了,就凭陈晔霖那花花公子性格也不见得会为了弋川付出多少,出了事还得罪了大老板,不合算。”张彤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当。
虽然急着需要钱,但因小失大才是最不可取的。
隐约明白了症结所在,Gary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张彤他们身边,小声提示:“要弄钱?找花容,这丫头来头可不小,跟我们大老板家渊源颇深呢。”
“你偷听我们说话?!”张彤有些怒不可遏。
Gary急忙投以信任:“哎,我们都是一类人,你们想啊,花容那小丫头能把我搞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这礼拜就要离开公司了哎,她还不够有背景啊,也不想想为啥陈晔霖总是听她的。”
见着这俩人所知甚少,Gary又多嘴提了句:“花煜风花家跟陈家是世交。”
张彤听到这里,却似嘲讽说了他一句:“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还真让人恶心。”
“彼此彼此。”Gary扬长而去,准备去财务部结佣金了,好聚好散也要拿足了自己的利益。
尽管二人拼了命讨好花容,但花容总不为所动,她的心思根本就没跟他们在一条直线上,就像一个空间里的异面直线。
“Gary都要走了,为什么你不留下?”张彤改变战略打起了感情牌。
花容怔了怔,悠悠回答:“我又不是为了Gary才辞职,他也配?”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田子文顺嘴问。
“要有什么打算吗?回去帮家里的忙呗。”花容卸下了大小姐的架子,知无不言。
这些张彤田子文心里面很清楚花容的底细了,确实是个肥美的鸭子。
不经意路过时的一瞥,就算还没有及时建立友谊,但听到花容要离开公司,林弋川心底燃起丝丝不舍,手中的水杯摇摇晃晃。
“哎,我说林弋川,你干嘛摆出那副死人脸的样子看着我?”花容留意到林弋川脸上毫无掩藏的忧郁。
事到如今也无法得到花容的善意相待,林弋川压抑着落寞,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跑。
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我又没有对你怎样?花容忍不住都要嘲讽自己,可这就是我待人的态度啊。
作为旁观者,顾濠饶有兴致地看着弋川因为不相干的人离去而闷闷不乐,这跟她本身又有多少关联呢。
终于还是忍不住戳了戳弋川的额头,顾濠打趣她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喜欢被她欺负呀?”
被逗弄也是一种亲密,少了习惯就变成了不习惯,弋川只是不习惯这种分离隔断。对自己好的童鸽走远了,对自己没那么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