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郎君骨子里便已坏透了……”
……
雪花拍打在窗户上,扑簌簌的发出轻微声响,好似清泉汩汩,又似昙花夜放。
又洗了一次。
房俊穿好中衣,去往客厅点亮灯烛,在书架上寻了一本魏晋时期玄学家王弼的《老子指略》,将临窗的书桌前点亮灯烛,坐在桌前翻阅起来。
金德曼收拾一番也穿好一件绸衣,如云秀发绾起,身段丰腴优美、容貌天香国色,好奇问道:“郎君怎地不睡?”
“今夜长安城内略有混乱,指不定有些人就要铤而走险,心里琢磨这事儿睡不着,看书静一静。”
金德曼一边让人取来几碟糕点,一边烧了水沏茶:“是今夜万年县衙在城内大肆抓捕之事?”
到底曾是一国之主,即便身边的人手因为金法敏而损失殆尽,且受到“百骑司”监督,但仍有在长安城内快速获取消息的能力。
“嗯。”
房俊放下书本,拈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将茶杯放在手边,金德曼坐在旁边,茶香氤氲、体香馥郁,二合为一、很是沁人心脾。
“你们汉人内斗的本事当真是一以贯之,似乎从有史书记载的那一天便从无断绝。”
金德曼娇俏的皱了下鼻翼,似乎很是不屑一顾。
“呵,”房俊冷笑,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应该说从社会等级出现的那一刻,人类对于权力的追逐便刻在了血脉里,汉人如此,你们新罗人又何曾例外?汉人富有九州、疆域万里、地大物博,彼此争夺一番也在情理之中,区区新罗弹丸之地、民寡地瘠不也是历代王权更迭血雨腥风?只能说庙小阴风大、池浅王八多。”
金德曼顿时不满,俏目圆瞪、反唇相讥:“新罗人其实也是汉人,乃是三国之时中原争斗东迁避难之后裔,所以继承了汉人内斗之天性。”
房俊简直无语,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俏媚如桃的丽人,你该不会说一句“中原是新罗人的”吧?
你们的民族本性才当真是一以贯之、历经千年而不改呀……
喝着茶,斗斗嘴,气氛倒也轻松。
良久,金德曼悠悠叹了口气,瞅着房俊的侧脸,欲言又止。
房俊奇道:“陛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可是需要臣下效犬马之劳?”
“呸!”
金德曼红着脸啐了一口,她精通汉家文化,自然知晓“犬马之劳”的本意,可自从这个成语被房俊曲解之后,便不忍直视……
“你说,我是否还能有朝一日回新罗看看?”
“想家了?”
房俊恍然。
新罗虽然化外之邦、蛮夷之地,却经受汉家文化之熏陶,“思乡”“故土”等等情节与汉家一般无二。作为新罗女王,不得已内附大唐、背井离乡,时而泛起思乡之情,实属寻常。
“是呀,倏忽之间离乡许久,也不知故土百姓是否丰衣足食,严冬之时是否有屋可栖……总是难免挂念,若能回去看上一眼,此生再无遗憾。”
说着,秀美眉眼之中满含幽怨。
房俊喝了口茶水,想了想,为难道:“这个……怕是不容易。内附之臣,自然要加强羁縻,否则岂不是纵虎归山、平生事端?不过若是等到陛下生产之后,留子嗣于大唐为质,我再向陛下争取一番,倒也不是不可能。”
“当真?”
“自然当真,否则就算陛下那一关能过,满朝文武也必然群起反对。”
凡事就怕“惯例”,善德女王返乡看似并无大碍,可一旦成行,其余那些突厥、薛延陀等族的酋长们也要求回去故土看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金德曼秀眸闪闪发亮,贝齿轻轻咬着嘴唇,红着脸轻声道:“那就劳烦郎君多多辛苦了,若能尽早诞下子嗣,本女王感激不尽。”
房俊就笑起来:“臣下自当鞠躬尽瘁,愿效犬马之劳!”
金德曼微嗔:“能不能别用这个成语?不知羞。”
房俊叫起撞天屈:“却不知谁人每每乐不可支、甘之如饴?”
“哎呀,别说了!”
金德曼受不了这个无耻之徒,起身拉着他的手去往卧房。
房俊亦步亦趋,边走边脱去衣裳,到了床榻之前已经不着寸缕,趁着天色未亮,还能好好“操劳”一番……
……
天亮之后,大雪依旧纷纷扬扬,未有停歇之意。
长安百姓走出家门,见到街上金吾卫的兵卒手持工具清扫积雪,便纷纷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