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目光阴翳,缓缓道:“叔王教训的是,朕往后定然修心养性、谦逊隐忍,不辜负叔王之殷殷期望,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李孝恭:“……” 我不过是劝谏两句,听或不听都在于你,可身为皇帝却对臣下说出此等诛心之言,何至于此? 觉得没有多说的必要,李孝恭深吸一口气,就待起身告辞。 入宫之后三缄其口的房俊却忽然道:“皇后有恙,臣等应该前往探望,以尽臣子之本分。” 李孝恭扭头看向房俊,这是打算给皇后撑腰? 说是臣子本分,但其实外臣是不合适这个时候前去探望皇后的,毕竟涉及到皇帝,将皇帝颜面置于何地?可他们一个是宗室郡王,一个是皇家驸马,算是“自家人”,这个时候前往探视并无不妥。且因为皇帝掌掴在前,如此当着皇帝的面要求前往探视,就是明摆…。。 着表达对皇帝的不满,更是清晰无误的告诉皇帝,这件事上“我们站在皇后一边”…… 李承乾面色极其难看,目光盯着房俊,良久才缓缓颔首:“既然越国公有心,自去探望便是,何必告知于朕呢?” 言罢起身,进入后堂,拂袖而去。 留下李孝恭与房俊在御书房内面面相觑…… 稍后,内侍引领两人自御书房退出,前往皇后此刻下榻的立政殿。 长孙无忌、李治连续两次发动兵变,皆祸及太极宫,导致宫内诸多建筑被毁,尤其是李承乾一直居住的武德殿更是叛军攻打之目标,损毁情况尤为严重。以武德殿为中心的整个建筑群包括大吉殿、立政殿、万春殿,位于太极宫东侧,更是被数以万计的叛军围攻狂打,西侧、北侧的宫墙已经倒塌,重新砌筑的 宫墙尚未粉刷,随处可见堆放在路边、房舍旁的青砖、木料等建筑材料,看上去颇为破败寒酸。内侍提着灯笼躬身走在前头,李孝恭负手与房俊并肩而行,路过大吉殿的时候瞅了瞅周围的建筑,低声抱怨道:“君臣尊卑、上下有别,怎能那般不给陛下颜 面?” 房俊信步而行、神情淡然:“帝后相谐、夫妻一体,巴掌掴向皇后却是打在陛下自己脸上,陛下自己不要颜面,与旁人何干?” 李孝恭欲言又止,再叹一声。 自今日朝会结束直至现在,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叹了几次……以往太宗皇帝数次意欲易储,他都觉得对太子来说过于严苛了,所以当房俊坚定维护太子的时候,他都坐观其成,虽然并未表明态度,却隐隐站在太子一边 。但自从李承乾登基之后的表现来看,固然许多地方做的不错,但却逐渐显示出胸襟狭隘、心性浅薄的缺点,放在常人身上或许问题不大,但对于皇帝来说则 很是不妥。 太宗皇帝有识人之明啊…… 立政殿宫门之前,宫女提着灯笼在此等候,显然已经知晓河间郡王、越国公前来探望的消息,两人一到,无需通禀,便直接引入殿内。 正殿内,皇后苏氏穿着一身圆领对襟的常服,领口、袖口都以金线绣着祥云纹,身上则是暗色的牡丹花纹,满头珠翠早已卸去,一头青丝以白玉簪绾起。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本就天香国色的皇后透着洗尽铅华的朴素与秀美。 李孝恭与房俊入殿,皆一揖及地、恭敬施礼:“臣等觐见皇后殿下。” “两位爱卿,快快平身,请入座。” “谢皇后。” 两人平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待到宫女奉上香茗,李孝恭微微侧身,眼含关切:“臣闻皇后凤体不适,不知可否要紧?” 皇后苏氏面色白皙,似乎敷了粉,灯烛之下看不真切,未见有明显的伤痕,红唇轻启,柔声道:“多谢郡王关心,御医已经诊治过了,本宫并无不妥。”她不是遇事哀哀自绝的弱女子,身为皇后自应表现得坚强一些,可是当轻柔明亮的眸光转到房俊脸上,见其虽然并未说话,但神情之中的关切之意显露无遗,也不知怎地,忽而心中一颤,无尽的委屈再也不能忍受,泪水便滑落下来,393143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