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最高层的权力斗争之外。 一旦牵涉其中,怕不是要粉身碎骨…… 李泰一口酒咽下,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我岂能不知其中厉害呢?皇位争夺,素来残酷,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只等闲耳。但你要知道,母后去世之时雉奴尚且牙牙学语,他不明白死亡之可怖搂着母后的身躯大叫着母后醒来,在场诸人无不心痛如绞、潸然泪下,父皇也因此愈发疼爱雉奴多一些……如今父母皆以不在,唯有我兄弟存于人世,既有手握乾坤之权力,又有坐拥江山之富贵,最应当相亲相爱、莫负莫忘……雉奴固然做错事不可饶恕,但身为兄长,我又岂能人心眼睁睁的看着雉奴去死?” 自从决定不再争储的那天起,李泰放下心中多年的执念,忽然之间整个人都通透起来,以往从不关心的东西如今都开始珍视起来,譬如夫妻感情,譬如大唐的教育事业,譬如手足之情…… 雉奴起兵,最难受的一个人便是他,因为他既不愿雉奴成功,那意味着李承乾必死,也不愿雉奴失败,那自然是雉奴兵败身死。 居于中间,左右为难,令他备受煎熬,每日里只能饮酒作乐醉生梦死来麻醉自己。 结果短短一个多月,胖了二十几斤,再度恢复以往魏王殿下的风采…… 房俊叹息道:“言尽于此,若殿下一意孤行,微臣也无能为力,顶多将来若殿下被赐下毒酒白绫之时,会向陛下哀求饶过王妃与世子一命,想必即便陛下宽宏,王妃与世子也必然被贬为庶人,不过还请放心,你我相交一场,汝之妻儿,吾养之。” 李泰:“……” 自古以来,人生若是能有一个可以托妻献子的朋友,实在是一大幸事,李泰相信房俊此刻说的话出自真心,就算将来他出了事,妻儿也都会得到房俊的庇护。 但是不知为何,房俊这话听上去却让他有些别扭……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狐疑的看着房俊,房俊挑挑眉毛,执壶斟酒。 两人在马车里喝着酒,并不说话,车外马蹄践踏石板路的声音清晰传来,车厢微微摇晃,很是沉闷。 良久,车夫在外头低声道:“启禀殿下、越国公,承天门到了。” 房俊向李泰告辞,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回身道:“殿下,三思而后行。” 李泰摆摆手:“本王又不是傻子,用得着你废话?” …… 房俊目送李泰的马车向着延喜门方向出了皇城,这才在禁卫带领之下进了承天门,直抵武德殿,觐见皇帝。 李承乾自岑府吊唁回来之后沐浴一番,此刻换上一套常服,在御书房接见房俊。 君臣两人相对而坐,内侍奉上香茗之后被李承乾斥退,左近再无他人,李承乾叹息一声:“岑文本骤然病故,朝局必然生出波澜,若在平时也就罢了,此刻雉奴引兵驻于白鹿原虎视眈眈,随时都能杀向长安,内外交困,横生枝节啊。” 房俊拈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倒是不渴,但思考的时候喝着茶水已经成了习惯,好像这样会使得脑筋转得更快…… 沉吟片刻,看着李承乾愁眉不展的神情,轻声道:“陛下不能陷入被动,应当主动出击。” 李承乾好奇道:“如何主动出击?” 岑文本这样文官系统内的大山轰然倒塌,势必引发整个文官系统内部的洗牌,若是刘自趁此机会大肆收纳岑文本往昔的党羽门徒,实力会很快膨胀到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步,成为实实在在的文官第一人,彻底大破朝局的平衡。 但这种事是没法禁止的,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现在刘自风头正盛,那些失去依靠的官员投奔刘自麾下乃是正常,总不能在刘自没犯错的情况下贬谪降职吧? 房俊提醒道:“陛下不妨亲自出宫摆放一下申国公……” 李承乾先是一愣,旋即眼睛一亮:“高士廉?” 那可是一手捧起长孙无忌的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