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书院尚未放假,几乎所有学子都在书院内上课。今日关中局势危急,时不时有关陇叛军自四面八方汇聚,路过书院山脚,向着远处的长安城奔赴而去,使得书院人心惶惶。 官吏、教员、博士们只好给学子们临时放假,但是叮嘱学子只能留在宿舍之中,不得擅自外出。 此刻虽然已是深夜,但一大片宿舍尽皆灯火通明,学子们关注着当前局势,相互讨论、义愤填膺,迟迟不肯睡去。往昔严厉执行规定,过了酉时必须熄灯的教员们,今日也网开一面,对于这等喧嚣热闹的情况不予理睬。 及至许敬宗命人将太子诏令颁布,而后命令所有学子在大校场集合,整座书院都沸腾起来。 一个个年轻学子早就对当下叛军动乱之事义愤填膺,若非书院阻拦,怕是早已一哄而散,跑去长安城内协助东宫击溃叛军。 此刻听闻书院居然能够参预此次兵谏叛乱之中,非但未有一人害怕,反而各个士气暴涨,战意高昂。 从古至今,对于家国形势最为热衷的往往就是这些涉世未深却又一腔热忱的学子,为了追求真理正义他们不怕苦、不怕死,惟愿以一腔热血荐轩辕。 当然,有时候这么干是好事儿,有时候却又坏了事儿…… 当下,书院学子分成三队,每队五百人左右,只装备了少许军械,便踏着大雪赤手空拳的自山上奔下,直扑铸造局。 书院虽然屡经军训,但每一次军训之后,兵刃甲具军械等物都要上缴运回兵部,此刻叛军围城,兵部自然不可能运出兵刃军械装备学生兵,只能抵达铸造局之后再行分发装备。 毕竟铸造局内可不仅仅存有大量火器,锻造的板甲、横刀、箭矢,足矣装备上万人的军队…… …… 岑长倩率领队伍当先下山,一路向着铸造局疾行,昂首阔步之间,意气风发。 铸造局位于昆明池之北,利用昆明池庞大的出水量驱动各种水利设备,以之锻造所需之器具。书院则在昆明池东南,两者之间直线距离不远,但却需要绕着昆明池小半圈。 此时天降大雪,学子们固然因为能够参预至这等兵谏叛乱之中而热血滂湃,但是雪夜道路难行,且天气严寒,走了一段之后,势不可免的速度慢了下来。 岑长倩赶紧鼓动士气,大声道:“逆贼横行,朝纲崩坏,正是吾辈挺身而出、维护纲纪之时!七尺之躯,当提三尺之剑,斩妖除魔、戮力杀敌,搏一个彪炳史册、名垂青史!” “正该如此!” “太史公有言,死有轻于鸿毛、重逾泰山,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 身后学子一阵鼓噪。 这年头,学子向学可不仅仅是学习圣人大义、经史典籍,更学习战略兵法,只要不是身子骨太弱的,几乎各个精通兵法、弓马娴熟,委任地方自然守牧一方,可一旦上阵,亦能提刀杀敌、保家卫国。 每一个都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才,各个都有一颗“马上封侯”的雄心! 死,固然可怕,但是仗义死节,却死不旋踵! …… 忽然,前方几个充当斥候的学子策马返回,来到岑长倩面前,疾声道:“前方有叛军不知从何处而来,大抵是前往长安,马上就与吾等碰头!” 岑长倩以及周围学子大吃一惊。 岑长倩忙问:“叛军有多少人?” 斥候道:“大抵在两三千左右,皆是青壮,甲戈齐备,许是谁家的精锐家兵。” 周围学子刚刚被岑长倩一顿鼓动,士气正盛,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忿忿鼓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待吾等杀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说得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刚刚下山,寸功未立,正好拿这伙叛军祭旗!” “让天下人皆知吾贞观书院学子,各个皆是忠臣良将!” …… 岑长倩满头大汗,连忙制止这帮鸡血喝多了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家伙,大声道:“吾等之任务乃是镇守铸造局,焉能半途之时与一群乌合之众火并?那会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听吾号令,待会儿若是俩军相会,汝等尽皆闭嘴,由吾见机行事!” 开什么玩笑,自己这边几乎手无寸铁,去跟人数是自己数倍有余,且全副武装的敌人火并? 脑子被虫子啃掉了也不会做出这等傻事! 众人却是愤愤不平:“为何惧怕那等叛贼?”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见到吾等天子门生,必定望风而逃、一哄而散!” “吾等正义之师,斩妖降魔,所向无敌!” 岑长倩差点以手扶额,不得不怒叱道:“放屁!贼军人多势众,如何力敌?待会儿谁若是忍不住坏了太子殿下的大事,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书院之中,他威望甚高,不仅因为有一个身为宰辅的叔父,更因其才学出众、处事公允,谁都敬服。此刻见他这般恼怒,众学子这才讪讪着闭嘴,不再热血激昂的扬言要徒逞匹夫之勇。 果不其然,走出不远,迎头便见到一队叛军自风雪之中走出,两千余人全副武装,显得甚为精悍,为首一个武将骑着马来到近前,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