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回身,见到亲兵双手奉上的信笺,一只手接过,身边亲兵则赶紧以盾牌护住他的头部,城下不时有凌乱的箭矢射上城头,自透顶嗖嗖飞过,薛仁贵巍然不动,展开信笺。 第一眼先看向信笺最后的落款,除去房俊的签字画押之外,尚有“右屯卫之印”的护肤印鉴,确定是房俊之令无疑,这才仔细阅读信笺。 须臾,他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收入怀中,转身扒着箭垛观察城下的敌军,好半晌才吩咐道:“传令下去,城内全军整备,弓上弦刀出鞘,听吾将令,一同杀出去击溃敌阵!” “喏!” 早有校尉得令,小跑着向各处部队下达军令。 元畏一手持着盾牌站在薛仁贵身侧,防备有冷箭射来,不解问道:“敌军势大,此番攻城甚为猛烈,何必当其锋锐,正面硬撼?” 安西军兵力薄弱,固守坚城迂回迎战才是最好的方式,以硬碰硬必定损失惨重,乃下下之策,得不偿失。 薛仁贵淡然道:“右屯卫已然抵达城东百里之初,越国公集结骑兵,长途奔袭直插敌军后阵,吾等要尽量牵扯此间之敌人,以免其临阵撤退两面夹击,致使右屯卫陷入包围。” 周围亲兵都听得真切,顿时精神一振。 元畏更是喜道:“越国公当真魄力非凡!” 旁边兵卒一起附和。 自开战以来,阿拉伯人凭借强大的兵力优势呈现碾压之态,安西军只能步步为营、每战必退,虽然亦曾给于阿拉伯人强大之杀伤,但是这种一退再退的态势却甚是伤士气。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而苦苦等候的右屯卫非但飞速赶来驰援,且尚未抵达弓月城便决定向着敌军后阵悍然发动冲锋,无论能够杀伤多少敌军,这种强硬剽悍的作风却能够瞬间提振安西军的士气。 薛仁贵环顾左右,心中暗暗钦佩。 如今房俊固然战功赫赫,可朝野上下却依旧有不少人质疑之行军布阵之战术战略,认为其兵法素养极其匮乏,之所以每战必胜,皆是倚赖远超敌人之强悍火力予以碾压。 然而只看房俊尚未抵达弓月城,只是一道命令便使得低迷至极的军心士气瞬间提升,这又岂是那等夸夸其谈的所谓精通兵事者能够做到? 他挺直腰杆,环视左右,沉声道:“诸位,右屯卫千里来援,已是难得,眼下马不停蹄,直捣顽敌中军,堪称壮哉!吾等安西军弟兄受困于此,幸得袍泽千里襄助,焉能龟缩不出,眼看袍泽为吾等冲锋陷阵?” “不能!” “不能!” “不能!” 城头上安西军兵卒嘶声怒吼! 安西军自成军之日起,便是抽调十六卫当中优秀兵卒组建而成,被朝廷寄予厚望,能够镇守丝路,护佑这条财富之路。每一个兵卒都曾在军中出类拔萃,雄纠纠气昂昂开赴西域镇守边疆,亦曾面对突厥狼骑血战不退,震慑各路胡族不敢妄动。 然而阿拉伯人悍然入侵,兵力对比悬殊,关中空虚无法援助,致使安西军不得不节节败退、丢城失地,这对于素来骄傲的安西军兵卒来说乃是极大之耻辱,做梦都想展开反击,将阿拉伯人驱逐出西域地界之内,重振安西军之威望! 右屯卫连续历经河西、阿拉沟两次大战,连战连捷,威名早已震慑诸军,眼下千里驰援,若是安西军眼看着右屯卫袍泽冲锋陷阵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往后还要不要见人? 荣誉、军功,是唐军最为看重的东西。 如今势不如人,没有军功也就罢了,岂能再将最后的荣誉丢弃? 薛仁贵颔首,环视周围将校兵卒,缓缓道:“稍后,右屯卫将会直插敌军之后阵,吾则率领尔等出城拖住敌人,以免其前军后撤将右屯卫包围。诸位,可敢与吾出城,与敌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城头上所有兵卒振臂嘶吼,声动霄汉,矿大的气浪震得漫天飞雪恣意翻卷,声势骇人。 当即,薛仁贵调兵遣将,留出足够的人手守城,以免敌人趁机反攻夺取城池,将其余万余人尽皆集结于西城门下,整列严整士气高昂,无数横刀马槊在飞舞的大雪之中寒光闪闪,气势汹汹。 只待一声令下便打开城门蜂拥而出,冲入敌阵,斩杀贼虏! …… 弓月城东八十里。 漫天大雪之下,一队军伍整装前行。一侧是冰封的伊犁河道,一侧是高耸蜿蜒的天山,四野昏沉,夜幕低垂。 军伍之中,五千余骑兵已然集结,房俊顶盔贯甲骑在战马之上,听着面前斥候回禀情况。 “吾等已然在前方与一队阿拉伯人斥候接触,斩杀三人,有一人逃脱,想必此刻已然返回阵中禀告吾等之行踪。” 房俊坐在马上微微颔首。 斥候前出,与敌人斥候接触之时很难将对方全部歼灭,对方就算在是勇悍,亦不会悍不畏死的死战不退,而是稍有接触便立即脱离,将消息送回中军才是斥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右屯卫的斥候未能将阿拉伯人斥候全歼,阻止其将消息传回,不能予以苛责。 事实上也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