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着入内,坐在靠着舷窗的桌子旁,有兵卒沏了一壶热茶用茶盘端来,放在桌子上。 房俊挥挥手将兵卒都赶走,亲自执壶给李泰和自己斟了一杯,瞅了瞅杜荷的卧房,扬声道:“杜兄是否饮茶?” 杜荷闷闷的声音传来:“某有些困了,这就睡下,多谢二郎好意。” 房俊摇头无语。 李泰懒得理会杜荷,房陵杜氏可是响当当的关中大族,杜如晦生前乃文官之首,却照样文武兼备,可上马杀敌冲锋陷阵,岂料生了个儿子却好吃懒做,手无缚鸡之力…… 瞅了瞅窗外昏暗的夜色,蹙眉道:“夜间行船,不太安全,二郎是担心那丘英起趁着吾等停靠驿站渡口的时候猝下杀手?” 房俊摇头,呷了口茶水,道:“非也,潼关水道上闹得沸沸扬扬,借给丘英起两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暗下杀手。从微臣答允殿下南下直至今日,总共也没有几天时间,消息传到江南也要些时日,想必那些江南士族这会儿正密谋着使出些奸猾伎俩来应付吾等,所以咱们干脆日夜兼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夜间行船之安全,殿下无需担心。整个黄河、长江绝大部分河道早就被水师测量完毕,哪里有转折,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悬崖,尽皆一清二楚,航速慢一些,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 李泰对于房俊很是信任,既然房俊说了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只是他对于房俊的话语有些不满……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自己南下,那些江南士族就好整以暇,而有了你同行,他们就得商议对策?还就不信了,这天下乃是李唐之天下,本王身为父皇嫡子,一品亲王,难道还不如你更能够让江南士族重视?” 这位魏王殿下素来心高气傲,对于房俊的话语并不认同。 房俊笑道:“自然是殿下更有威望、更有地位,只不过殿下的名声素来良好,天下人皆知您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却并不怕你。而微臣则不同,微臣在江南的威望,可不是凭借官职、爵位、学问这些东西挣出来的,而是拎着刀子一路杀出来的。” 李泰为之一滞,却也不得不承认。 从房俊第一次下江南被山越暴民围在牛渚矶开始,直至江东陆氏满门尽灭,这一路来江南士族不知被房俊敲了多少竹杠、杀了多少子弟,如今皇家水师更是紧紧攥住江南士族海贸之命脉,相比于一个温文尔雅的亲王,当然对于这个棒槌更为忌惮。 面对自己的时候,江南士族或许还能想出各种方法来搪塞、敷衍,可是面对房俊,谁还有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