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幽州大旱,粮食欠收,到了今夏粮价已然涨到十文,而关中则不过五六文。弟弟就想着不若运一批粮食去幽州贩卖,又觉得如此轻省的生意若是经由家中过问,弟弟也捞不到几文钱的好处……便与义方商议,将泾阳义仓之中的粮食倒卖一回,算是宽裕宽裕……” 世家子弟的日子也不好过,家中规矩甚严,钱帛支取亦不能好无限度,但是人情往来吃喝玩乐却又开销极大,私底下鼓捣一点别的营生亦算是人之常情。 不是每个纨绔子弟都有房俊那种点石成金的能耐…… 韦贵妃秀美一挑,冷哼着接口道:“却不曾想粮食倒是运走了,偏偏赶上泾河大水,这粮食却是想运都运不回来了?” 韦义节羞愧无地:“正是如此。” 韦贵妃想了想:“你将粮食运去幽州,可是与人合伙?” 韦义节摇头道:“不过是五六万石粮食,能赚几个钱?若是与人合伙还不若由家中出面,弟弟有一个属下乃是幽州袁氏子弟,他家亦是幽州最大的粮商,这件事便是经由他的建议方才运作。粮食运去幽州贩卖给袁家,他们家直接结算款项,现在粮款已经抵达江南,原打算在江南数处府县低价收购粮食,而后填补义仓,却不料这大水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越说他自己越觉得委屈,这算点什么事儿呢? 几乎每一个世家门阀私底下都会做一些这等小把戏,既然大家都这么干,又有什么问题?甚至于在韦义节想来,与其让那些粮食在义仓之中腐败发霉,还不如给自己赚取一些差价,而后又填补一些新粮回仓,自己这算是给朝廷做好事呀…… 韦贵妃亦是聪慧之女子,思维敏捷,略微想了想,便道:“那个袁氏子弟与你关系如何?想必现在袁氏的粮仓之中定有存粮,你不妨前去寻他,与他商议就说因为幽州缺粮,故而才将泾阳义仓的粮食调拨过去救急……如此一来,擅自调拨义仓存粮的罪责固然难逃,但与私下倒卖义仓粮食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错误与错误是不同的,调拨粮食给幽州救急是错误,可毕竟是为朝廷办事,罪无可恕但情有可原,顶多算是好心办错事。 但私底下倒卖义仓粮食,却是实打实的大罪,二者决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韦贵妃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韦义节非但没有展颜,反而愈发颓丧:“弟弟倒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弟弟派人前去找那袁氏子弟商议,却被告知那家伙因为家中亲人病重……已经于一个时辰之前返回幽州了。” 韦贵妃愕然:“这么巧?” 韦义节都快哭了:“就是这么巧。” 姐弟两个对视一眼,韦贵妃心往下沉。 姐弟两个想到了一处,往往事情越巧,就代表着愈发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