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预想那般,随着丘神绩被大理寺收押入狱,房俊因情生妒要收拾丘神绩的谣言迅速在坊市之间传播,短短两天之内便沸沸扬扬,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有的说房俊不愧是男人本色,心爱的女人将要嫁人一怒之下想要将丘神绩彻底毁掉;也有人说房俊公报私仇,且惦记着自己的大姨子实在不堪…… 总之,叫好的少,难听的多。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无论是爱女心切的李二陛下,亦或是儿子卷入舆论漩涡的房玄龄,甚至是所有的当事人尽皆保持沉默,有心人似乎也察觉到其中的诡异之处,纷纷闭口不言,置身事外…… ***** 青龙坊,丘家大宅。 此坊位于城南偏东,位置偏僻,非是京中繁华之地,少有权贵居住此处。故此整个里坊几乎都被两座府邸所占据,一则是东边的丘家大宅,约占了整个里坊的三分之一,二则是西边的郧国公张亮的宅邸,几乎占了青龙坊的大半。 从地位上来说,丘行恭自然是比不得张亮的…… 不过丘家大宅虽然占地少了一些,其奢华之处却不遑多让。 整个院地域宽敞,占地四亩有余,院里既有高槐古柳,更有森森古柏掩映,各种各样的花木点缀其中。房舍连绵屋脊栉比,有一个半亩的池塘,曲江横穿其中,护岸有桃树垂柳,池塘有水榭,一道拱桥搭在水榭与池岸之间,桥下种满了荷花。 午时刚过,丘家大宅门前便一阵车马喧嚣,紧接着府内下人尽皆放下手头活计到府门处迎接。 一身戎装顶盔掼甲的丘行恭一手拎着马鞭,面色阴沉的大踏步走入院内,对家仆婢女们齐刷刷施礼问安的情形视而不见,一路大步走入宽敞明亮的正堂。 “咚”的一声,将马鞭丢在桌案上,丘行恭大马金刀的坐到椅子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冷冷看着面前的一众家人,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丘行恭今年刚逾五旬,关刀眉四方脸,体格健硕骨节粗壮,相貌粗豪宛若猛虎,常年军伍之中养成的阳刚威武之气有若实质,坐在椅子上横眉立目,放佛即将择人而噬…… 因多有战功,敕封左武侯大将军兼任冀、陕二州刺史,这些时日陕州水患黄河决堤,丘行恭正带领兵卒在陕州驻扎,却冷不丁接到家中送信说是小儿子先是大闹兵部继而冲撞晋阳公主车驾被大理寺羁押入狱,等候判决…… 真真是吓了一大跳,当即也顾不得坐镇陕州镇压有可能发生的民变,连夜快马加鞭返回京师。 大闹兵部倒也罢了,冲撞公主车驾可是足以充军发配的重罪!更何况冲撞的乃是皇帝心尖子的晋阳公主车驾?皇帝震怒之下,流放琼州永不叙用都有可能! 丘神绩勇武善战,乃是丘家小辈当中唯一有机会继承家业的,丘行恭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小儿子毁了前程? 哪怕是擅离职守也顾不得了…… 可是问完了话,却发现堂下站着一众家仆你眼望我眼,吱吱唔唔根本说不出一个子午卯酉来。 丘家的根基在洛阳,那是祖籍之地,相比起来长安这边只是为了应付朝中交际往来这才置办下的产业,人手也相对匮乏了一些,更缺乏精明的主事之人,以至于发生了大事居然一头雾水,半点消息也接收不到…… 丘行恭怒气隐发,扫视一周,短粗的手指指着一个面相丑陋的青年:“周兴,你来说说。” “喏!” 周兴排众而出。 周家乃是雍州人,不过家族不显,一向依附于丘家,地位几乎与仆人无异。不过此人虽然相貌丑陋却极其聪慧,奸狡多智,此刻便将事情的先后娓娓道来,便是其中未曾亲见的部分也已揣测的语气道出。 丘行恭沉吟良久,心中叫苦。 无论如何,冲撞晋阳公主车驾是真,无可辩驳,自家儿子所受惩处是轻是重完全存乎陛下一念之间。偏偏陛下又最是疼爱晋阳公主,丘神绩这个混账当真是蠢到了极致,即便是嚣张跋扈也得看人好不好? 这下子可当真棘手了…… 周兴眨眨眼,有心邀功,便小心翼翼说道:“小侄有一计,或可使得丘兄免除责罚……” 丘行恭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周兴最是惧怕丘行恭,吓得一哆嗦,不敢卖关子,连忙赔笑说道:“是是是……如今丘兄虽然身陷囹圄,然而坊市之间已经流言四起,皆传说此事乃是因为房俊恼恨长乐公主将要下嫁丘兄,故而嫉恨如狂设计陷害……且不管这是真是假,若是吾等以此为契机大肆传播,定可使得丘兄占据主动、博得同情,然后纠集一些大臣弹劾房俊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必可彻底扭转局面。” 丘神绩冲撞晋阳公主车驾乃是大罪,但是这等罪状的处罚皆存乎于皇帝一心,大理寺是不可能太多参与的。只要能够将房俊渲染成一个大反派,丘神绩便是被设计陷害的那一个,必然可是使得峰回路转。 毕竟有丘行恭在这里,皇帝大抵也不好意思在丘神绩被陷害的情况下还要重重处罚吧? 周兴为自己的主意暗自得意…… 谁知他话音未落,丘行恭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