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刻钟之前…… 丘神绩被家将部曲们抬着走出大理寺正门,兀自愤怒不已骂骂咧咧,言语之中不仅大骂房俊阴险狡诈以权谋私更陷害自己,便是大理寺卿孙伏伽的祖宗都被问候了一遍…… 听得他身边的家将都异常尴尬,便有心腹在他身边低声劝阻。 你骂房俊可以,可是人家老爹毕竟是宰辅之首,便是自家家主丘行恭在房玄龄也直不起腰,你现在连房玄龄都污言秽语的招呼了,谁还同情你这个被害者? 而且孙伏伽虽然打了你三十鞭子,总体来说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按照律法秉公决断判你一个流放三千里,你去哪儿哭去? 丘神绩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挨了打,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面目来博取同情,将自己的委屈、愤懑、无助全都展示出来…… 可问题是他虽然明白,却做不到啊! 一想到房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丘神绩就觉得心窝里发炸,恨不得提着横刀再次冲进兵部衙门,将那房俊手起刀落切成两段,方消心头之恨! 然而他此刻非但浑身多处骨折,鼻梁子也塌了,后臀更是血肉模糊,虽然大理寺的狱卒下手有分寸,可是连皮带肉被鞭子抽得带下去好几斤,谁能受得了? 心里怒气满盈是自然的,却也只能将今日所受之屈辱牢记在心,以后缓缓图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正自憋着怒气,忍着剧痛,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却又冷不防身下的门板一晃,差一点将他掀到地上去。 丘神绩勃然大怒:“尔等是要将我摔死么?!” “那啥……”身边的家将咽了口吐沫,说道:“小的该死,可是前边有人拦住了去路啊。” 丘神绩趴在门板上视线不好,这会儿才努力抬起头,便见到前面道路正中被一队车马拦住,双方走了碰头,而且那队车马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显然在等着他们这边先让路…… 丘神绩真的快要气炸了,今日出门为什么没有看看黄历呢? 真是处处吃瘪、处处受气啊! 这厮眼珠子都气红了,从小到大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屈辱?怒火憋在胸膛里眼瞅着就要爆裂开来,手拍着门板忍着浑身剧痛,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吾丘家走路何时给别人让过道路?速速去将前边的车马驱散,不给让路就给某狠狠的打!” “喏!” 家将一听,赶紧应了一声,便招呼着身边同僚冲上前去。 这些刁奴跟随丘神绩素来横行霸道,今日丘神绩这般遭受屈辱,他们也觉得丢人。再者说丘行恭素来护短,自己等人护卫不力导致丘神绩重伤,还不知道丘行恭如何处置他们呢,这个时候正好展示一下硬气,到时候也好有话说——不是吾等无能,实在是房俊和大理寺占着大义名分啊…… 一群家将涌上前去,待看清为首的骑在马上立在路中的人,都愣了一愣。 这小子瞅着好面熟……不正是在兵部用刀鞘敲晕了丘神绩那家伙么? 原来是房俊的家将啊! 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丘家的部曲家将正发愁如何向丘行恭交待呢,面前便出现了这个伤了丘神绩的罪魁祸首,哪里还忍得住?大叫一声,一群人便杀气腾腾的冲了上去! 骑在马上的卫鹰吓了一跳,叫到:“吃了豹子胆吗?某身后乃是公主銮驾,尔等居然敢肆意冲撞,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只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珠子转来转去,明显色厉内荏底气不足,丘家家将头目一声冷笑:“去你滴娘!想要拿这招戏耍吾等?老子可不管什么公主还是亲王,你伤了吾家少郎君,今日便纳命来吧!” 当下不管不顾,直冲而上! 卫鹰也不吭声,调转马头向后就跑,如此更坐实了他虚张声势借由公主名头吓唬人的诡计…… 丘家家将头目顿时胆气更壮,冲到近前便见到围着那辆马车的十数名便装大汉迎了上来,各个将右手按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厉声喝道:“此乃公主銮驾,尔等若敢擅闯,格杀勿论!” “滚你的蛋,吓唬谁呢?”丘家家将头目狞笑一声,大呼道:“甭听这帮兔崽子胡说八道,给老子往死里打!” 手底下的家将拎着棍棒铁尺气势汹汹的便冲了上去!这帮人素来跟着丘神绩胡作非为,对于打群架这种事情极其擅长。打群架要的就是一个气势,只要吓破了对手的胆子,多少人都是白给! 为首的马上骑士神情肃穆,眼见这群不知谁家的部曲家将拎着武器冲了过来,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毕竟职责在身,若是公主受了冲击他们这些护卫便是死罪,哪里敢放松? 宁可错杀一千,也据不能让公主受到半点惊吓伤害! 当即“呛啷”一声抽出横刀,厉声吩咐道:“分出十人护卫殿下回宫,其余人等随吾应敌!” “喏!” 都是训练有素的宫廷禁卫,当即分出十人护着马车缓缓后退,余者皆抽到出鞘,一时间路上“呛呛呛”的抽刀声连成一片,十余名气势纵马舞刀便向对面冲过来的丘家家将杀了过去。 大街上行人吓得失声尖叫,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