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不忿道:“可他打了我们这许多人,怎低也要羁押起来吧?万一他畏罪潜逃怎么办?” 衙役胸脯一挺,掷地有声道:“此事是我处理,若是房二爷逃了,拿我问罪便是!” 和尚一脸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这官官相护,乃是天下定例,一个和尚能有什么法子? 房俊冲那衙役点点头:“谢了!敢问如何称呼?” 人家如此周全,还不就是为了一段香火人情?自己也非不近人情之人,甭管三教九流还是虾兵蟹将,难保有一天用到人家的时候,结个善缘,未尝不可。 一句“谢了”,惠而不费,算是承了这位衙役的人情。 否则去县衙里蹲一宿,那滋味也不好受…… 那衙役喜形于色,连忙说道:“小的名叫吴大维,族中排行第九,因此坊间都称小的吴九……” 吴大维……这名字挺耳熟。 “如此,某便告辞了!”房俊点点头,转身上马,同席君买扬长而去,看都未看马车里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大怒,狠狠的一跺脚,喝到:“回宫!” 臭房俊,死房俊,黑面神! 真当本宫稀罕你么?还给本宫甩脸子! 你等着,回去便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要你好看! 马车转个弯,沿着来路返回。 高阳公主透过掀起从车帘,正巧见到依旧站在树下的辩机。那张以往觉得颇为俊俏的脸,此时透着无尽的失魂落魄,令高阳公主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厌恶。 都怪这个臭和尚,若非是你拦着本宫,如何能惹得房俊那厮误会? 高阳公主也不是好相与的,小脾气发作,敲了敲马车的车厢,外头便有侍卫凑过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高阳公主抿着嘴儿:“那个叫辩机的和尚,看着就讨厌……” “属下明白!” 外头的侍卫闻言,心领神会,招呼了一名同伴,调转马头返回西明寺门前。 辩机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这一地哀嚎翻滚口中污言秽语不绝的和尚,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厌烦。 这就是所谓的出家人? 人家房俊还真就没骂错,这等败类,简直败坏了佛门的清誉。长此以往,世人眼中的佛门净地,的确要变成污秽遍地的腌臜之所,使人避之唯恐不及,还谈什么一心求佛、得正大道? 心里正心潮起伏间,忽闻耳畔马蹄声响。 辩机愕然回头,便见到两名骑士策马而来,到了自己面前,也不说话,提起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下来。 辩机只是见到眼前两道鞭子的残影,脸上便火辣辣一阵剧痛,不由得惨叫着捂住了脸。两名骑士却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狠狠抽鞭子,片刻之间,辩机便被抽的哀嚎不绝,遍地翻滚。 两名骑士骑在马上,很是抽了辩机一顿,这才冷言说道:“吾家殿下转告与你,既是世外之人,便应当修心养性,大街上拦住女者纠缠不休,败坏女者名节,岂是高僧所为?这一顿鞭子算是小小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尔自当小心大好头颅!” 言罢,一夹马腹,转身离去。 嚣张到极点! 尚留在现场的衙役们目瞪口呆,便是那满地的和尚也都停止了惨叫。 大家总算明白了,原来今日的一切,居然都是这个辩机招惹公主殿下惹出来的! “呸!”吴九厌恶的啐了一口:“还当你们是什么大德高僧的,原来不过是一群人面兽心的腌臜之徒!还特么有脸在这儿叫屈?跟你们说吧,这官司,打到天子面前,你们也赢不了!听我一句劝,乖乖的回去好好的念几本佛经,问问佛祖,怎生当一个和尚!” 一地重伤的武僧面面相觑,尽皆无言。 他们只是见到辩机被房俊打了,是以才同仇敌忾,却始终也未问及此事究竟由何而起。他们都并非什么清心寡欲的高僧不假,暗地里干了不少龌蹉事也是真,可是好歹都是出家人,基本的底线和颜面还是要的,如此被人赤果果的打脸,情何以堪? 为首那武僧长叹一声,挣扎着在地上爬起,冲吴九合十道:“是贫僧莽撞了,未明情由,便袒护与自己人。此事就此作罢,烦请大人告知房施主,鄙寺绝对不会追究,并且诚挚道歉。阿弥陀佛……” 言罢,与爬起来的武僧,相互搀扶着回了寺内。 却无一人再看辩机一眼…… 辩机呆呆立在那里,脸色阵青阵白,浑然忘记一身鞭痕累累,直至一阵夹带着雪花的冷风吹过,这才激灵灵打个寒颤,露出一抹惨然的微笑。 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空寂。 什么佛,什么爱,什么恨,什么羞辱,什么修行…… 这一刻,全都寂然一空。 辩机深深吸口气,就那么脚步踉跄的步入寒风苦雪之中,一身僧衣被寒风吹佛得鼓荡褴褛,瘦弱的身形显得愈发孤寂,就这么一路走出长安…… 若干年后,一个孤行僧在岭南的穷山恶水之间,用自己慈悲的胸怀和高深的医术,拯救了无数的贫苦山民。人们为他树碑立传,交口传颂,而这位